会掉书袋的酸秀才,是真见过苦日子,心里有东西的。”
就这一句话,把张籍的眼泪差点说下来。
从那以后,韩愈就把张籍当成了自己人。不仅教他怎么写文章、怎么应对科举,还经常把他叫到家里吃饭——韩愈家也不算富裕,但至少能让张籍吃上顿热乎的。有一次张籍得了风寒,躺在出租屋里没人管,韩愈知道了,亲自提着药过来,还帮他请了大夫,临走时留下了一串铜钱:“好好养病,别耽误了读书。”
张籍后来在诗里写韩愈:“君恩若雨露,君威若雷霆。退之服儒素,恬淡无所营。”字里行间全是感激——要是没韩愈,他这穷书生,说不定早就冻饿死于长安街头了。
贞元十五年(799年),科举放榜那天,张籍挤在人群里,眼睛都看直了——榜单上,“张籍”两个字赫然在列!
他当场就哭了,不是喜极而泣,是觉得这些年的苦,终于没白熬。他第一时间就跑去找韩愈,磕了个头,说:“先生,我中了!”韩愈笑着把他扶起来:“好,好,以后好好做事,别辜负了自己。”
张籍没想到,中了进士,是另一段苦日子的开始。
“穷瞎张太祝”:十年贫病,差点把眼睛熬瞎
中了进士,按说该有官做了吧?可那会儿唐朝的官编制紧张,尤其是像张籍这样没背景的寒士,就算中了进士,也得等着“补阙”——就是等有空缺了才能上任。张籍等啊等,没等来官位,先等来了母亲去世的消息。
古代讲究“丁忧”,母亲去世,不管啥官,都得回家守孝三年。张籍收拾行李,又从长安走回和州,一路上没钱雇车,全靠两条腿,走了一个多月。到家后,家里更是一贫如洗,连给母亲办丧事的钱都是街坊邻居凑的。
守孝三年,张籍没敢闲着,一边种地糊口,一边接着写诗。直到806年,也就是唐宪宗元和元年,他才终于等到了一个官职:太常寺太祝。
你别听“太祝”这名字挺好听,其实就是个从九品的小官——唐朝官制分九品,从九品是最低级的,比芝麻官还小。太常寺管的是祭祀礼仪,太祝的活儿就是在祭祀的时候帮忙摆祭品、读祝文,没权没势,俸禄还少得可怜。
张籍拿着这点俸禄,在长安租了个小破屋,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更倒霉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苦日子熬坏了身体,他的眼睛开始出问题——先是看东西模糊,后来越来越严重,有时候写着诗,笔就跑偏了,字都叠在一起。
他没钱看大夫,自己找点草药煮水喝,效果可想而知。有一次韩愈来看他,一进门就看见张籍凑在蜡烛跟前,眼睛离纸只有几寸远,还在那儿一笔一划地写,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是哭,是眼睛疼得受不了。
韩愈心疼得不行,赶紧给他找了个好大夫,开了药,可张籍的眼睛还是没好利索,时好时坏,最后落下个“半盲”的毛病。长安城里的人私下里都叫他“穷瞎张太祝”,有的是同情,有的是嘲笑。
张籍倒是不怎么在乎别人怎么叫他。有朋友劝他:“要不你跟韩先生说说,让他帮你换个轻松点的官,至少能多挣点钱看病。”张籍摇摇头:“韩先生已经帮我够多了,我不能再麻烦他。再说,这太祝的活儿虽然小,但也是正经差事,我干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就这么着,他在“穷瞎张太祝”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年。十年里,他穷得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眼睛疼得整夜睡不着,但从来没放弃过写诗。他的诗里全是老百姓的苦日子:
“夫是田中郎,妾是田中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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