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顾况把乡愁折进船票,羁旅唱进竹枝(2 / 3)

sp; “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

    月殿影开闻夜漏,水晶帘卷近秋河。”

    诗里写的是宫里的热闹,每个字都透着冷——笙歌越响,越显得宫女的孤寂;水晶帘越亮,越照得人心慌。他写的哪里是宫女?是他自己,是所有在官场里“戴着面具”的士人。

    后来有权贵听说他会写诗,让他给宫里的贵妃写“颂诗”,他却把这首《宫词》递了过去。权贵看了脸一沉:“顾况,我让你写颂诗,你写这些‘孤寂’,是想咒宫里吗?”他却笑:“大人,我写的是宫里的真样子——您看见笙歌,没看见宫女眼里的泪;就像您看见官场的热闹,没看见我们这些小官心里的苦。”

    那天他差点又被贬,多亏李泌护着他。事后李泌劝他“别太耿直”,他却摇头:“我写宫怨,不是要惹祸,是想告诉世人——不管是宫里的宫女,还是官场的小官,都是人,都有委屈。要是连这点委屈都不敢写,我这诗还有什么用?”

    他的宫怨从来不是“同情宫女”那么简单,是借宫女的“孤寂”,说自己的“失意”;借宫里的“热闹”,讽官场的“虚浮”。就像水晶帘后的影子,看着是宫女的,其实是他自己的——在那个“多说多错”的年代,他只能用这种“隐喻”,把心里的苦悄悄说出来。

    羁旅:竹枝词里的“飘零痛”

    顾况这辈子,走得最多的就是贬官的路。从长安到饶州,从饶州到巫山,再从巫山到茅山,每一次赶路,都像在“熬苦药”——路远、车颠、住的驿站漏雨,有时候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有次他从巫山往饶州赶,走的是楚地的山路,夜里住在一个破驿站。驿站里的老掌柜会唱竹枝词,晚上没事就拉着他喝酒,唱“巴人夜唱竹枝后,肠断晓猿声渐稀”。顾况跟着学,唱着唱着就红了眼——老掌柜唱的是楚地的风俗,他听的却是自己的漂泊。

    老掌柜跟他说,楚地人唱竹枝词,总爱提娥皇女英的传说——当年舜帝死在苍梧,娥皇女英追过来,哭出血泪,滴在竹子上,成了“湘妃竹”。顾况摸着驿站里的竹桌,上面的纹路像眼泪,想起这些年的日子:贬官、赶路、想家,不也像娥皇女英一样,在“追”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吗?

    他借着酒劲,写了首《竹枝曲》:

    “帝子苍梧不复归,洞庭叶下荆云飞。

    巴人夜唱竹枝后,肠断晓猿声渐稀。”

    诗里有舜帝的传说,有楚地的竹枝词,还有他的“肠断”——历史的沧桑和个人的飘零,混在一块儿,比山路还难走。

    第二天赶路,他听见路边的农夫也在唱竹枝词,调子跟老掌柜的一样,却多了句“日子再苦也得走”。他觉得,羁旅不算什么——农夫们天天在山路上走,比他还苦,却还在唱着歌;娥皇女英虽然悲伤,却留下了“湘妃竹”的故事。他的漂泊,至少还能写成诗,能让后人知道,中唐有个叫顾况的人,曾在楚地的山路上,唱着竹枝词,想着家。

    他的羁旅从来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是真真切切的“痛”——走破了鞋子,冻坏了手脚,想家想得心发慌;可也是这些“痛”,让他写出了最真实的诗,让他明白了“日子再苦也得走”的道理。就像楚地的竹枝词,调子悲,词里却藏着“韧”——再难的路,只要接着走,总能看到头。

    流星划过,却成了恒星

    顾况活了94岁,在唐代诗人里算是长寿的。他这辈子,像颗流星——年轻时在官场“闪”过,写过刺人的诗,怼过权贵,却没留下“耀眼”的官位;中年在贬路上“飘”过,把乡愁、宫怨、羁旅都写进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