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之涣耳中。王之涣心里一动,端起酒盏,对着老兵的方向,遥遥敬了一杯——这诗,他写的就是这些戍边的将士,如今有人能懂,便是最好的慰藉。
一曲唱完,满座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红桃抱着琵琶,微微欠身,脸上带着点羞涩的笑意。王之涣“啪”地放下酒杯,指着眼眶微红的红桃,对高适和王昌龄扬了扬下巴:“瞧见没?我就说她唱得最好!这‘春风不度玉门关’,比我说的还透彻!”
高适这会儿也服了,他端着酒壶,起身走到王之涣身边,非要给他满上一杯:“服了服了,子涣,你这诗写得绝,红桃姑娘唱得更绝!听着她唱,我都想起蓟北的雪了——那会儿我在军帐里,听老兵说玉门关的事,就跟诗里写的一模一样,只是我没你那笔力,写不出那样的句子。”
王昌龄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刚写的诗稿,笑着说:“你这诗,就像这洛阳的雪,看着素净,里头藏着大天地。‘黄河远上白云间’,七个字就把河西的壮阔写尽了;‘春风不度玉门关’,一句顶别人十句,既有将士的苦,又有他们的刚,这才是盛唐的诗啊!”
王之涣接过酒杯,和两人碰了一下,酒液溅在杯沿,顺着外壁滑下来,滴在桌面上。他刚要喝,就看见红桃端着个小小的酒盏,怯生生地走了过来。她手里的酒盏是白瓷的,上面画着几枝杨柳,和她琵琶上的同心结,正好是一个样式。
“小女子红桃,见过王先生、高先生、王先生。”红桃对着三人福了福身,声音比刚才唱歌时更轻了些,“方才不知三位先生在此,多有失礼。您这《凉州词》,是小女子最爱唱的诗——每次唱,都觉得像是看见了玉门关的山,黄河的水,还有那些守边的将士。”
王之涣放下酒杯,仔细打量着红桃——这姑娘的眼睛很亮,像是盛着星光,说起《凉州词》时,眼里满是真诚。他笑了笑,接过红桃手里的酒盏:“姑娘不必多礼,你唱得极好,把我诗里没说出来的意思,都唱出来了。我写这诗时,就在想,若是有人能懂里头的将士,这诗就算没白写。”
红桃听了,眼睛更亮了,她抿了抿唇,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王先生,小女子的兄长,也在玉门关戍边,去年他托人捎信回来,说在那边关,将士们都爱唱您的《凉州词》,说这诗写的就是他们的日子……”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我每次唱这首诗,就觉得离兄长更近了些。”
王之涣心里一暖,他抬手,轻轻拍了拍红桃的肩膀——这姑娘的肩膀很薄,穿着红衣,像一朵雪中的红梅。“你兄长是好样的,”王之涣的声音很温和,“有他们守着玉门关,咱们洛阳的雪,才能下得这么安稳,咱们才能在这儿喝酒听诗。”
高适和王昌龄也跟着点头,高适还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递给红桃:“姑娘,这点银子,你拿着买些暖炉的炭,你唱得好,该赏。”
红桃连忙摆手,说什么也不肯收:“先生们能喜欢小女子的演唱,就是对小女子最大的赏赐了,银子万万不能收。”她说完,又对着三人福了福身,抱着琵琶,脚步轻快地退了下去,走到回廊尽头时,还回头对着三人笑了笑,红绸在雪光里,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那天的雪,下到暮色四合才停。旗亭里的歌声,却飘了整整一个下午——后来,绿衣歌女又唱了王昌龄的《出塞》,黄裙歌女唱了高适的《蓟门行五首》,红桃则应食客们的要求,把《凉州词》唱了三遍,每一遍都有不同的味道,第一遍苍凉,第二遍悲壮,第三遍却多了几分温暖,像是春风真的吹到了玉门关。
临近打烊时,三人起身告辞。张老三送他们到门口,手里还提着一壶新丰酒:“三位先生慢走,这壶酒是小的一点心意,下次来,小的再给您做酱羊肉。”
王之涣接过酒壶,对张老三笑了笑:“多谢张老板,下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