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的心变得异常柔软和平静。
这种近乎“寻常”的、温馨而亲密的相处,让两人之间的感情在无声的时光流逝中愈发深厚醇酽。一种超越言语的、根植于日常的默契与温暖的依赖感,如同悄然生长的藤蔓,纤细却坚韧,悄然缠绕进彼此的生命深处,难以分割。夏玉溪几乎要沉醉于这难得的安宁与甜蜜之中,恍惚间以为,那些曾经的腥风血雨、阴谋诡计都已成为了遥远的过去,未来就会这样平静而美好地延续下去,直至来年春暖花开,她凤冠霞帔,正式嫁与他为妻,从此岁月静好,相伴白头。
婚期已由钦天监初步选定,就在来年三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时。虽然因皇帝病体沉疴,一切筹备事宜并未大张旗鼓,均由东宫和内务府暗中低调进行,但那种隐秘的、充满期待的喜悦感,依旧如同初夏暖风般,悄然萦绕在东宫上空,尤其是漱玉轩内。锦书和几个贴身伺候的小宫女时常凑在一起,一边做着女红,一边忍不住低声议论、憧憬着未来太子殿下大婚时该是何等举世瞩目、盛大隆重的场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夏玉溪听着,脸颊总会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心中亦充满了对那个特定时刻的美好向往与羞涩的期盼。
然而,深宫之中,平静的水面之下,从来都是暗流汹涌,危机四伏。那看似稳固的平衡,实则脆弱得如同秋日荷叶上的朝露,阳光一照,便会消散无踪。权力的棋盘上,从未有过真正的安宁。
六月仲夏,夜。
白日的闷热如同厚重的棉被,尚未完全散去,夜空中有浓厚的、铅灰色的云层缓缓移动,遮蔽了星月,只透出些许朦胧惨淡的光晕。空气粘稠得令人呼吸都有些滞涩,连平日里喧嚣的蝉鸣,此刻也显得有气无力,断断续续,更添几分压抑。漱玉轩内,冰鉴里散发的丝丝凉意,勉强驱散了些许暑热。夏玉溪刚沐浴完毕,穿着一身轻薄的素白寝衣,乌黑湿润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正坐在窗边的绣墩上,由锦书用细棉布轻轻擦拭着发丝上的水汽。她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慕容云泽送她的那支羊脂白玉兰发簪,指尖感受着玉石温润的质感,思绪有些飘远。
他今日傍晚被皇帝紧急召去了养心殿,据说是要商议关乎北方军务的要事,连晚膳都未曾回来用,只派了小太监过来传话,让她不必等候,自行歇息。不知为何,从午后开始,她心中就隐隐有些莫名的不安,总觉得今夜的气氛格外沉郁,连窗外偶尔拂过的风,都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土腥气。
突然——
“咚——!”
一声沉重、缓慢、仿佛蕴含着无尽悲恸与天地同悲之意的钟声,毫无预兆地、如同丧钟般,骤然从皇宫最深处的方向传来!那钟声浑厚而滞重,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质感,瞬间穿透了重重殿宇楼阁的阻隔,撕裂了夏日夜晚粘稠的宁静,如同巨石投入死寂的深潭,激起千层浪!
夏玉溪的心猛地一悸,指尖一滑,那支珍贵的玉兰发簪险些脱手坠落!她下意识地紧紧攥住。
还没等她从那瞬间的惊骇中回过神,紧接着——
“咚——!咚——!”
一声接一声,同样的沉重,同样的缓慢,同样的…令人心胆俱裂!连绵不绝,仿佛没有尽头,一声声,清晰地、残忍地敲击在紫禁城每一个角落,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每一声间隔的时间都长得令人窒息,仿佛在刻意延长这份恐惧与煎熬!
夏玉溪猛地从绣墩上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凳子,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她的脸色在烛光下瞬间煞白如纸,毫无血色!胸腔里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几乎停止跳动!一股寒意自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凉僵硬!
“小…小姐!”锦书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棉布掉落在地,整个人如同被冻住一般,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脸色比夏玉溪还要难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