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一个人的执念。”陆昭终于明白,“它是历代聆奴积累的怨恨与人类集体渴望遗忘的欲望交织而成的东西。林无咎只是第一个觉醒的容器。”
“而现在……”晚优点点头,“它找到了新的容器。”
话音未落,东岭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大地深处的心跳。紧接着,十三声钟鸣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牵引之力,连命网基石都开始轻微震颤。
陆昭霍然站起,寒渊剑归鞘。“我们必须下去。”
“不能去!”少年厉喝,“那下面是‘真井’,进去的人要么变成回响者,要么成为新的聆奴!你们没有受过‘听刑’,神魂撑不过三重钟响!”
“那你说怎么办?”晚衣抚着银针囊,“等它把所有人拖进梦里,自愿交出记忆?”
少年沉默片刻,忽然撕开自己左肩衣衫??皮肉之下,竟嵌着一枚青铜铃铛,锈迹斑斑,却隐隐与钟声共振。
“这是我体内的‘锁魂铃’。”他说,“只要我还活着,就能压制井底的频率。但若我死了……”
“你就成了新的声源。”陆昭接道。
少年笑了,笑容纯净如初雪。“所以我不能死,也不能留下。我要走。”
“你要去哪儿?”晚衣追问。
“去找其他‘声根’。”少年赤足踏上碑林最高处,“既然十三声是新的频率,那就说明天下不止一口真井。也许西域沙海下的鸣塔,也许南疆雨林里的哭碑,也许北漠冰原中的葬鼓……它们都在醒来。”
陆昭凝视着他瘦小的身影,忽然道:“你不是孩子。”
少年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苍老的光。
“我活了三百二十七年。”他说,“每一次轮回,我都被人推下井,再爬出来。直到遇见林无咎。他教我写字,教我读医案,甚至……让我第一次尝到了白菜炖粉条的味道。”
晚衣心头剧震。
那是母亲最常做的菜。
“所以你……”
“我是他救下的第一个病人。”少年轻声说,“也是唯一一个逃出药谷的孩子。他把我送到守心院,说总有一天,会有人来读这些记忆。而我要做的,就是等到那一天。”
风又起。
少年转身欲行,却被晚衣一把抓住手腕。
“等等。”她从怀中取出那枚玉简,轻轻放入他掌心,“替我问问师父……如果重来一次,他还会选择推开母亲吗?”
少年握紧玉简,点了点头,身影渐渐融入夜色。
***
三日后,西域。
黄沙漫天,驼铃断续。一支商队被困于沙暴之中,唯有一名赤足少年穿行风刃如履平地。他手中握着半块残碑,上面刻着模糊文字:
>“鸣塔之下,百灵哀歌。
>记忆为薪,遗忘为火。”
塔影浮现于沙丘之后,通体漆黑,状若倒悬古钟,表面布满人耳形状的浮雕。每当风过,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少年仰头望去,嘴角扬起一抹笑。
“十三声。”他喃喃,“这次,换我敲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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