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榜单在晨辉下熠熠生辉!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聚焦到那金榜最顶端、最尊贵、最耀眼的三个大字上!
【恩科殿试金榜】
【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陈拓!
】
陈拓?
短暂的死寂!
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这个名字陌生得如同天际尘埃!
无论是盘踞东凰多年的赵钱孙李各大世家,还是消息灵通的各路行商,甚至那些来自帝国各地的举子本身,都对这个名字茫然无措!
不是赵家的麒麟儿赵文轩?不是钱家重金延请的西席高徒?不是江南文坛领袖的得意门生?不是任何一个他们熟知、押注、寄予厚望的“种子”
?
陈拓?哪里冒出来的陈拓?!
“查!
给本公子查!
这陈拓到底是哪路神仙?!”
人群后方,被家丁护拥着的赵文轩脸色煞白,风度尽失,一把抓住身边管事嘶吼,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他可是被家族寄予厚望,视为此次夺魁热门的人选!
如今竟连三甲都未入!
“陈……陈拓?”
几个寒门举子互相张望,眼中先是茫然,随即猛地爆出难以置信的狂喜,“是……是北境来的那位陈兄!
和我们同住破庙的陈拓兄!”
他们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带着哭腔。
就在这片惊涛骇浪般的死寂与喧嚣中,人群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自地让开一条道路。
一个身影,踏着初升的阳光,从人群深处缓缓走来。
他穿着那身洗得白的粗布葛衣,袖口和膝盖处的补丁在晨曦下清晰可见。
脚下是一双磨损严重的旧布鞋,露出沾着泥点的脚踝。
他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佩饰,只有腰间悬着一枚不起眼的青玉牌,那是李辰安给他的怕他被人所害,玉牌他加了阵法,可以保护陈拓。
陈拓身形瘦削,面容因长期的困苦生活而显得黝黑粗糙,如同北境荒原上饱经风霜的岩石。
但此刻,他挺直着脊梁,一步一步,走得异常沉稳。
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如同冻土深处不灭的星火,穿透了周遭无数道惊愕、不解、鄙夷、嫉恨、狂喜的复杂目光,平静地投向那金榜上高悬的、属于自己的名字——状元及第,陈拓!
没有狂喜失态,没有涕泪横流。
只有一种历经万般磨难、最终凭手中之笔、胸中块垒凿开命运坚冰后的坦然与沉凝。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力量,一种洗净铅华、返璞归真的光芒!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世家子弟人群中终于爆出崩溃般的尖叫。
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指着陈拓,脸上肌肉扭曲,“一个流民!
一个贱人!
他懂什么圣贤文章?他识得几个大字?定是舞弊!
是李辰安那疯子为了打压我等世家,弄虚作假!
我等不服!
要彻查!
要验卷!”
“对!
舞弊!”
“贱民岂能登顶!”
“还我公道!”
几个心高气傲、名落孙山的世家子跟着鼓噪起来,试图煽动人群。
广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危险。
无数目光投向贡院高台之上。
就在喧嚣即将失控之际——
“可笑!”
一个声音不高,却如同蕴藏着万载玄冰的意志,瞬间冻结了所有鼓噪!
李辰安的身影出现在贡院高台边缘。
他并未看那些鼓噪的世家子,目光只落在场中那个静静站立、如同礁石般的青年身上。
“陈拓。”
李辰安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之力。
“上前,接榜。”
四个字,如同四道惊雷,彻底碾碎了所有质疑与不甘!
衙役捧着代表状元荣耀的绯红官袍、金花乌纱,躬身来到陈拓面前。
陈拓深吸一口气,眼神更加明亮。
他并未立刻去接那象征无上荣光的衣冠,而是对着高台之上那道青衫身影,对着那昭示着公平与希望的金榜,缓缓地、无比庄重地躬身,一揖到底!
这一拜,拜的是拨云见日的青天!
这一拜,拜的是斩断枷锁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