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场地;周苓还在身边陪着,帮他调颜料、补画框、守着画室的每一个日夜;而他的笔,还能画出心里的北方,画出冻土的裂痕、胡杨的风骨、寒鸦的孤独。那些明枪暗箭,那些市场算计,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渺小,像风中的尘埃,吹过就散了。
他抬头望向天际,云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从浅灰变成深灰,最后成了近乎墨色的黑,像幅未完成的水墨画,笔触粗粝而豪放。空气里的湿度越来越重,吸进肺里都带着凉意,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这场雨,或许会冲刷掉空气中的尘埃,也会冲刷掉艺术圈的虚假,留下最真实的东西。
“要变天了。”陈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像北方冻土下的岩石,坚硬而坚定。
周苓没有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像抓住了最稳固的依靠。风卷着远处的车鸣声掠过仓库,铁皮屋顶发出沉闷的回响,像远处的雷声。陈迹知道,这场风暴不会轻易过去,林深的展览、苏曼的暗手、艺术圈的偏见与算计,都会像雨点一样砸下来,试图打垮他、淹没他。但他不怕——那些画里的冻土与寒鸦,那些颜料里的执着与热爱,那些和周苓一起走过的日子,早已在他心里筑起了最坚固的城墙,像《道德经》里“善建者不拔”,这座城墙,建在“真心”的地基上,任风吹雨打,也不会动摇。
仓库深处,《寒漠孤烟》的画布在风里轻轻颤动,布面的弧度像呼吸一样平缓,仿佛也在应和着即将到来的风雨,带着从容与笃定。陈迹的目光穿过黑暗,落在那抹沉郁的钴蓝上,眼里的光芒,比远处的霓虹还要明亮——那是初心的光,是信念的光,是懂得“强行者有志”(《道德经》)的光。他知道,真正的较量就要开始了,而他和他的画,早已做好了准备,像北方的胡杨,在风沙里站了千年,也能在这场暗潮里,站得笔直、活得坚韧。
风还在吹,云还在聚,暮色越来越浓,但陈迹的心里,却亮得像正午的太阳——因为他知道,只要守住本心,守住对艺术的热爱,守住身边的人,再大的暗潮,也不过是未来大道上的一段前奏,过后便是更辽阔的天地,更明亮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