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之下,各有心念。
朱载递出那柄铜钥之后,并不愿意停留,只草草拨开吵嚷的人群,去寻觅尚且未被领走头彩的游戏。
这两兄弟可真是
余幼嘉没拦住人,稍作思考,便转身去寻不远处正在忙碌的二娘:
“家中女眷们人呢?”
二娘正在细细清点奖励,闻言动作轻柔的凑到余幼嘉耳畔回道:
“二婶娘早说过她要留在家中照顾老夫人,至于其他人不知道如今可有从家中出来?”
去年大雪之后,祖母缠绵床榻,身体越羸弱,虽童老大夫没有直说,但显然是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
偏生家中的孩子,都是极有孝心的孩子,如今每日晨昏定省,每回都得等服侍完老夫人用膳再离开家门。
粗略算算,平日里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故而一下子还真不知她们可有从家中出来。
余幼嘉闻言踮起脚尖,于火光中寻觅熟悉的身影,搜寻一圈之后,又于热闹的盛况中节节败退:
“我去寻一趟人吧。”
最重要的庆典开场已经完毕,后头也不是十分需要余幼嘉一定得留在此处看顾,加之余家又离此处十分近,两姐妹都觉得暂时离开寻人只是一件小事。
正巧有人取得头彩,二娘转身忙碌,便也没有再细谈。
余幼嘉穿过熙攘的人流,回到家中,没能寻到寻常热闹欢腾的姊妹,只得见一片宁静。
昏暗的浅夜之中,只偶尔能听到正房内余老夫人与两位年纪不小的嬷嬷偶然露出的几声咳嗽声。
余幼嘉寻人不得,在廊下小站片刻,细听一阵,又反身折了出来。
她有几分疑心姊妹们如今应当都在庆典上,只是自己刚刚没瞧见人,便径直又去寻朱焽。
这一寻
倒确实是寻出了些许门道。
朱家两兄弟落脚的地方在街头,靠近城门,亦靠近城墙旁的碑林田垄,属于外城。
崇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按理来说,此时已然天黑,今日又是城中庆典,这片外城应当没什么人
可她,却远远瞧见朱焽家的墙旁,缠着一团约摸得有一丈高,身形庞大,被月光扭曲的诡谲影子。
撞鬼者初时,多半不会觉得自己真的撞鬼。
余幼嘉也是一样。
她第一反应便是有贼,第二反应是城中被渗透细作,意图杀害朱焽。
第三
哪管细分什么一二三,余幼嘉抽刀便上:
“谁?!”
刀芒冽冽,闪过穹顶。
明月胆寒,不作美的反身潜藏于云层之中。
余幼嘉步伐敏捷,只依稀瞧见经她一声厉喝,墙边那一片浑浊黑暗中,诡谲的影子霎时分崩离析,垮塌而下——
下一瞬,那影子竟有胆朝她疾步冲来!
余幼嘉抬手便是一记突刺,可她素来无往不利的刀锋,今日竟被肘击腕格,化去杀招。
说不吃惊,肯定是谎话。
两道身影倏忽交错,余幼嘉身法灵动,手中短刃如一痕冷电,贴着手腕翻飞,专挑对方关节缝隙处疾刺,角度刁钻狠辣。
刃风嘶嘶,割裂空气,可对面只凭一双肉掌相抗,竟也是一时不输。
拳脚生风,步法沉稳健捷。
对方并不硬接锋镝,总在间不容之际拧身错步,拳锋每每撞向余幼嘉持刀的手腕,逼其回防,腿风扫过,带起地上三两碎石旋飞。
余幼嘉与其对了招,又于一片漆黑之中听到有脚步远离,登时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一记手刀迅疾劈落,逼对方疾退之后,借力后跃,轻巧地落于三步之外。
余幼嘉勉强压着火气,咬牙问道:
“连小娘子,你不去庆典玩乐,为何偷偷摸摸潜藏在此处?”
连老侯爷能绕道崇安,余幼嘉自觉连小娘子功不可没,所以平日里也认她是个恩人。
只是这位恩人如今,为何又会在朱焽家门之外?
刚刚潜逃的脚步
连小娘子又是在掩护谁人?
连相如早在听到厉喝声后便自觉大事不妙,有心不愿承认。
可今日的月亮混像是中邪一般,竟又冒出了脑袋,将两人彼此的脸庞,甚至连她自己额前的细汗都映照的一清二楚。
连小娘子胸膛起伏不定,十分的心虚,这心虚落在余幼嘉的眼里,便又多了一层意思。
余幼嘉上下打量着面前打的连小娘子,心中正斟酌思索着,便听朱焽家中传来模糊的磕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