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时光,回到了那个决定命运的时刻。
“我就那么直挺挺地靠在榻上,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终于我听到了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疾不徐,沉稳有力,由远及近然后,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他描述着,语气中带着一种时隔多年仍存的清晰印象。
“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岁看起来不到五十的中年人,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深青色的锦缎常服,衣料考究,却并无过多纹饰,显得十分沉稳内敛。
面容清癯,下颌留着修剪得十分整齐的短须,双目炯炯有神,开合之间显得极有主见,却又不会给人咄咄逼人之感。
他步履从容,身姿挺拔,气度沉稳,一看便知是久居人上、惯于号施令之人。”
“但他脸上并无倨傲之色,反而带着一种一种恰到好处的亲和力,只是那亲和力之下,又隐约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令人不敢放肆的疏离感。”
“他走进来,目光落在我身上,朝我淡淡一笑,那笑容似乎能安抚人心,却又让人看不透深浅。”
然后,黑牙模仿着那中年人的语气,声音沉稳,中气十足,仿佛那人就在眼前。
“那人开口,听下人们说说是小友你要见我么?”
“想必这位便是你的救命恩人喽”
苏凌淡淡开口问道。
黑牙的呼吸粗重,仿佛那段回忆本身便重若千钧。
他缓缓继续,声音嘶哑。
“苏大人您方才问,来者便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吧?”
黑牙摇了摇头,那动作缓慢而沉重,“我最初也是这般以为的。
当时我心头一热,也顾不上身上还疼着,挣扎着就要从榻上爬起来,想给这位瞧着就不一般的中年人磕头谢恩却被他抢先一步,伸手轻轻拦住了。”
他顿了顿,仿佛再次感受到那只手的力度。
“我正懵着,不明白为何不受我的礼,心里还有些慌那人却先开口了,声音稳得很,话说得清清楚楚,‘小友不必多礼。
我,并非你的救命恩人。
故而,万万受不起你这一拜。
’”
静室内,苏凌与周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有些意外。
苏凌眸光微动,追问道:“哦?此人竟非正主?那他是何人?”
黑牙继续用那沉郁的嗓音道:“我正要开口问他是谁,我那恩公又在哪儿他却像是能看透我的心,不等我问便说道,‘我知道,小友你此刻心中必有万千疑问,堆积如山,不吐不快。
’”
“他话头一转,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不过,在你问之前,不妨先听我说上几句。
或许,听完我的话,你心中的许多疑惑,便能自行找到答案了。
’”
黑牙叹了口气道:“然后,他便自报了家门。
他说他是救我性命的那位恩公府上的管家,让我可以唤他一声‘忠叔’。”
“他说他跟着我家恩公许多年了,是恩公最信重的心腹。
这次,是因为恩公有极要紧的事脱不开身,无法久留,而我当时昏迷不醒,性命攸关,恩公实在放心不下,才特意将他这位老管家留下,全权负责照料我,直到我醒来、身子好些为止。”
“忠叔”
黑牙重复了一下这个称呼。
“他还告诉我,这里已经离昕阳郡一百多里地了,是个叫‘离关镇’的地方。
我们待的,是镇上一家客栈。
他让我放宽心,说现在我很安全,昕阳那边的人,绝对没人知道我的下落,更没人想得到我周家的小儿子,竟然还活着。”
听到“离关镇”
和“无人知晓”
,苏凌眼中若有所思,但并未打断。
黑牙道:“我听了这些,才总算明白自己身在何方,又是怎么到的这儿。
但我心里终究还存着最后一点妄想”
“我抱着那万分之一的盼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问他我我的家怎么样了?我爹娘我阿姐他们”
黑牙的声音再次哽住,难以继续。
他缓了缓,才嘶哑道:“那忠叔一听,脸上那点平和立刻没了,变得沉痛无比。
他重重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好像有千斤重,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也低了下去,‘小友节哀。
一场大火付之一炬只剩残垣断壁,一片焦黑的废墟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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