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的时机,布置一场‘意外’,干净利落地彻底清除此人!一了百了,永绝后患,岂不最为省事高效?”
这哪里还是那个看似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聋哑老仆?分明是一个隐藏得极深、气息内敛却凌厉无比、视人命如草芥的顶尖杀手!而且是深知丁士桢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参与过无数阴私勾当的绝对心腹!
丁士桢对于哑伯这判若两人的“变身”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
他只是微微抬起眼皮,阴影中,他的目光同样锐利如刀,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悦和居高临下的训斥意味,冷声驳斥道:“杀了他?哼!愚蠢!目光短浅之极!”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鞭子抽在凝滞的空气上。
“你以为苏凌是那些可以随意抹去、无人问津的江湖流寇或者不入流的小吏吗?他是萧元彻亲自提名、天子朱笔御批的京畿道黜置使!是如今朝堂之上风头最盛、手握钦差权柄的年轻新贵!杀了他?然后呢?”
丁士桢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看透局势的嘲讽道:“你是觉得萧元彻麾下的暗影司都是摆设?还是觉得朝廷的律法形同虚设?一旦苏凌暴毙,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刻,必将引来萧元彻的雷霆震怒和朝廷不惜一切代价的彻查!”“到那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无数双眼睛会盯着京都,无数把刀会指向所有可疑之人!你以为我们那些事,真能经得起那样力度的刨根问底?你我,乃至我们经营多年的一切,谁能逃脱?那才是真正的自取灭亡,万劫不复!”
哑伯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锐利的目光稍稍收敛,但并未立刻完全信服,只是微微低头,语气依旧平稳。
“主人教训的是。是老奴思虑不周。只是......见他今夜如此嚣张,步步紧逼,言语间甚至对主人您多有不敬......老奴只是觉得,此人留着,终是祸患。”
丁士桢打断他的话,语气放缓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深谋远虑的味道。
“我知道你是忠心,是为我着想。但做大事者,岂能只凭一时喜怒意气用事?更不能只迷信武力,只知道最简单粗暴的打打杀杀!要学会用脑子!要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甚至要让自己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如今的朝堂局势,波谲云诡,错综复杂,早已不是单凭武力就能解决一切的时候了!”
丁士桢稍稍坐直了身体,昏黄的烛光终于较多地照亮了他大半张脸,那脸上每一道皱纹仿佛都刻满了精于算计的智慧和深沉的心机,此刻更是写满了掌控全局的冷静。
“我之所以不惜放下身段,甚至看似卑微地向他示弱、示好,原因有四,你且听仔细了。”
“其一,”丁士桢伸出一根枯瘦但有力的手指,指尖在昏暗中划出一道微光,“大势,看似在萧元彻!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冷静的判断。”
“如今朝廷过半兵马、天下钱粮赋税,大半握于萧元彻之手,天子更是形同傀儡。苏凌是萧元彻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更是他插入京都局面的一枚关键棋子,极受信任与此等人物,即便不能真心结为盟友,也绝不可轻易将其推向对立面,成为死敌!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这个最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人挪活,树挪死!我丁士桢苦心经营多年,岂能真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绑在孔鹤臣那一棵看似枝繁叶茂、实则内部可能早已被蛀空的大树上?总得......未雨绸缪,为自己多预留几条可供选择的退路!”
“其二,”丁士桢伸出第二根手指,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甚至带着一丝被背叛的隐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