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突然变得凛冽,戴局长深深看了他一眼:"
鄂西?"
"
九十四师。
"
程墨白的声音像淬火的钢,"
邱将军缺个团长。
"
阳台门突然被推开,沈书仪端着两杯香槟愣在原地,她的军装口袋里的钢笔还冒着一缕墨香,戴局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过酒杯离开了。
"
恭喜程团长。
"
沈书仪将酒杯递来,指尖在杯壁留下薄汗,"
听说你要回前线了?"
程墨白接过酒杯,玻璃相碰的脆响中,他注意到她领口新别的战地通讯军官徽章:"
你要去滇缅?"
"
明天就走。
"
沈书仪抿了口酒,目光落在他的勋章上,"
林小姐说你左臂的伤"
"
能举枪就行。
"
程墨白望向宴会厅,林雪正对着一桌佳肴呆,面前的牛排被切成整齐的小块,那是他惯常的吃法。
沈书仪突然压低声音:"
戴局长没告诉你?九十四师下个月要去增援长沙战区。
"
"
知道。
"
程墨白晃着酒杯,"
所以才去。
"
夜风卷着《何日君再来》的旋律飘过阳台。
沈书仪突然碰了碰他的杯沿:"
敬长沙。
"
"
敬活着。
"
程墨白一饮而尽。
宴会结束时,林雪在走廊拐角拦住他,珍珠卡不知何时松了,长垂下一绺:"
为什么非要"
"
小雪。
"
程墨白轻轻摘下卡替她别好,"
记得我们在南京的约定吗?"
林雪的眼泪突然滚落:"
你说等打完仗"
"
仗还没打完。
"
程墨白用拇指擦去她的泪,掌心那道弹痕正好贴在她脸颊,"
我不能躲在重庆,看着弟兄们"
林雪突然吻住他,咸涩的泪水沾湿两人的唇,离开时,她扯下颈间的红丝巾系在他手腕上:"
带着它回来。
"
次日清晨,朝天门码头,程墨白背着简易行囊登上军用运输船,现沈书仪正在清点物资,朝阳照在她齐耳短上,像镀了层金边。
"
顺路?"
他挑眉。
"
同路。
"
她递来一份《大公报》,头版是长沙守将薛岳将军的誓言:"
誓与长沙共存亡!
"
“你不是要去滇缅?”
“我改主意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不要胡闹,我结婚了,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也知道,我不会离开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了。”
冷雨持续了三天,程墨白站在临时营地的泥泞中,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
补充兵列队时溅起的泥点沾满了他的军靴,这些十七八岁的新兵眼神里还带着惶恐,让他想起南京保卫战时那些永远留在雨花台的弟兄。
"
报告团长!
"
军需官踩着泥水跑来敬礼,"
这批美式装备刚到,还有"
他凑近低语,"
电讯本部派了个电讯小组来,说是方部长亲自点的将。
"
程墨白皱眉转身,雨幕中三辆吉普车碾过泥泞驶来,中间那辆的车门推开,沈书仪利落地跳下车,军靴陷进泥里出"
噗嗤"
声响。
她身后六个背着电台的女兵整齐列队,清一色的齐耳短被雨水打湿。
"
程团长。
"
沈书仪敬礼时嘴角微扬,崭新的少校领章在雨中闪着冷光,"
奉方部长命令,我部配属贵团行动。
"
她转身对女兵们下令:"
全体都有,立即架设电台,两小时内必须与战区司令部建立联系!
"
当晚的作战会议上,煤油灯将帐篷照得昏黄。
沈书仪的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