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捋平。
她死死攥住薄荷叶,清凉的汁液渗入指甲缝,又强迫自己盯着登记簿上李芳熟悉的签名——这不是王主管一手遮天的地狱,这是有铁规、有他人见证、有眼睛盯着的药房!
每一次恐惧的尖啸,都是心魔的余震。
每一次用制度的“铁笼”
(白纸黑字的记录)和清冽的“薄荷”
将自己锚定在当下,都是在蚀痕遍布的心墙上,艰难地嵌入一块新的基石。
国家神经科学研究所,生命维持中心。
寂静是这里唯一的君主。
张宇立于环形玻璃之外,目光穿透单向屏障,落在那具沉入时间之渊的躯体上。
脑波监测屏上,那点金色的微光依旧在神经信号的宇宙背景噪音中,孤独而恒定地燃烧,如同亘古长明的星火。
陈教授的声音透过加密信道传来,带着越实证的震撼:“张检,结合能量模型与神经毒素代谢峰值…我们定位了帅帅意识被彻底‘漂白’前的…最后37秒。”
屏幕上,那已被墨黑色洪流淹没的死灰模型中,本应彻底寂灭的区域(前额叶皮层、海马体),竟极其诡异地爆了最后一簇、短暂如电光石火、强度却撕裂模拟阈值的复合神经脉冲!
“看频谱!”
陈教授的声音带着惊涛骇浪般的悸动,“伽马波(30-100h,高阶认知逻辑)与高幅西塔波(4-8h,深层情感记忆)的极限叠加!
这…这违背了神经生理学的所有模型!
在那种剂量的神经抑制剂和反向抽吸的双重绞杀下,突触传递应被彻底阻断!
这…这更像是…”
“是坐标。”
张宇低沉的声音斩断陈教授的惊疑,目光如鹰隼锁死屏幕上那如同新星爆般璀璨又瞬息的脉冲尖峰。
他仿佛穿透时间与数据的迷雾,看到了那具被禁锢在“蚀巢”
矩阵中的躯体,在灵魂被墨黑洪流彻底溶解、抹平前的最后一瞬,点燃了生命本源中最后的火种。
所有的记忆碎片(西塔波的汹涌)、所有未竟的思考(伽马波的锐利)、所有的不屈与守护的执念,被压缩、熔铸,化作一道纯粹至极的光芒,向着冰冷的、意图吞噬一切的虚无,出了震耳欲聋的宣告——坐标:人性!
我在此存在!
我在此抗争!
我永不屈服于此等黑暗!
脉冲尖峰在墨黑色的死亡洪流中倔强地刺破黑暗,光芒万丈,旋即被无情的混沌彻底吞噬。
屏幕上,模型陷入永恒的、均匀的死灰。
然而,就在这象征意识被彻底“格式化”
的绝对虚无之“奇点”
上,那点纯粹代表“存在”
意志的金色锚点,骤然亮起!
光芒稳定,如同在无边灰烬中涅盘重生的不灭恒星!
“他赢了。”
张宇的声音在绝对寂静中如磐石般坚定,“以灵魂结构的彻底湮灭为代价,他守住了‘存在’本身不被异化为冰冷能源的底线。
这点光,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永恒灯塔——宣告深渊的边界,人性的尊严,不容践踏。”
蚀尽尘光,这具沉默的躯体便是光存在过、并仍在以最微弱却最清晰的方式宣告其坐标的永恒战场。
守护他,便是守护那条不容僭越的文明疆界。
淮南工商银行北区支行,“阳光信贷”
窗口。
徐有福老人枯槁的手指,悬停在平板电脑的电子签名区域上方,微微颤抖。
屏幕上,贷款条款清晰,还款计划无可挑剔,客户经理小陈的解释温和耐心。
玻璃墙外,监控红灯稳定闪烁,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与铁笼之下。
“徐大爷,这是政府贴息的助农贷,流程全在‘笼子’里。”
小陈指着屏幕上“风控部在线同步复核中”
的滚动提示,又拿起旁边《储户代表监督委员会远程抽查日志》,翻到最新一页——正是他昨天下午抽查的签字记录和系统截图,“您签了字,钱直通您孙子农机公司账户,谁也摸不着。”
老人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签名框,又看看窗外攒动的人影。
阳光很暖,铁笼很硬,但心底那根被危暐关联公司蛀空的刺,依旧隐隐作痛。
信任一旦蚀穿,修补的钢筋水泥再坚固,也挡不住心底渗出的寒风。
“这…这机器…真不能错?”
老人的手指在粗糙裤缝上无意识地搓着,声音涩,“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