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2 / 4)

“痛苦源于执迷,幸福在于顺从。”

    “他们在用温柔的方式驯化人心。”白凌冷笑,“比悦忆剂更高明??这一次,连药都不用了,直接让人自己说服自己。”

    林泽翻着手册,目光停在一幅插图上:一家人围坐桌前,笑容满面,背景写着“今日我家无怨言”。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见过的一个戏班,专演“孝子贤孙”故事,演到最后,台上台下一起哭,可没人知道,那些眼泪到底是感动,还是压抑太久的释放。

    “我们不能让他们把‘平静’当成‘正确’。”他说,“真正的平和,是从风暴中走过之后的选择,而不是从未经历过风雨的麻木。”

    于是,忆廊做出回应??开设“不安课”。

    每周一次,由志愿者讲述一段让自己至今无法释怀的经历:有人说起父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问“你恨我吗”,而他当时竟答不出一个字;有人坦白曾因嫉妒好友升迁,在背后散布谣言,导致对方抑郁离职;还有一个年轻母亲,哽咽着说她有时真想扔下孩子独自远走,因为她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当妈。

    没有人打断,也没有安慰。讲完后,听众只是轻轻拍肩,或递上一杯温水。然后大家围坐一圈,默默写下一句话贴在墙上:

    “我也这样想过。”

    “我不怪你。”

    “谢谢你说了出来。”

    这些纸条越积越多,像一片片剥落的旧皮,露出底下鲜嫩的肉。有些人来了一次就不敢再来,有些人来了十次仍泪流不止。但所有人都说,走出忆廊那一刻,脚步轻了些。

    某日午后,一名陌生女子悄然来访。她穿着素净布裙,面容憔悴,眼神却异常清明。她找到林泽,递上一封信。

    信是那位曾焚烧《人间证词》的讲师写的。她在信中说,自己清醒后才知道体内药物来源??竟是“安心坊”的一次“免费心理疗愈”。她本以为那是解脱,没想到却是更深的囚笼。如今她躲藏在北方边境小镇,靠替人缝补衣物维生,每日惶恐不安,生怕哪天又被“治愈”。

    “她说,请你们不要原谅她。”女子低声说,“她说,她的背叛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她也曾相信过那种虚假的安宁。”

    林泽读完信,久久未语。最后他取出《试错录》第七卷,在那篇忏悔书旁添了一段批注:

    >“她曾迷失于温柔的谎言,正如我们每个人都曾在某个时刻选择闭眼。但她最终睁开了,哪怕代价是自我否定。这样的醒悟,比从未犯错更接近真实。”

    他将信收好,交还女子:“替我告诉她,忆廊的大门永远开着。无论她何时回来,我们都等她讲完剩下的故事。”

    女子含泪而去。

    几天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桃树坡。山洪冲垮了通往外界的唯一石桥,粮道中断,消息隔绝。众人原以为这会是一场灾难,却不料成了另一种契机。

    断桥第三日,孩子们自发组织起来,在泥泞中搭起简易木筏,轮流渡河采药、取水。有个八岁女孩主动承担记账工作,把每一粒米、每一块炭都清清楚楚记下。她说:“我爸爸以前是账房先生,后来被人举报贪污,其实他只是多算了五文钱买糖给我吃。我不想让任何人再说我们家的人不可信。”

    大人们看在眼里,默默跟上。原本因物资紧张而滋生的猜忌,竟在这场共患难中悄然消融。夜里,大家挤在未塌的谷仓里取暖,有人提议继续“寒夜书写”。这一次,纸条不再是投入灰烬,而是挂在横梁上,待日后晾干阅读。

    一张纸上写着:“我昨晚偷偷多拿了一块炭,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