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干货,鲜货遭不住。”
宁玉好奇道:“鲜货怎么就——”
说着突然想到产地这个问题,便将话题一转,“那咱们家的银耳都是打哪来的?”
齐国拥有中原地带最大的一处银耳供应地,位于齐域东北部山。
这种在当地人口中被称为“山珍”
的东西,因色白如银、形似人耳而被称为“银耳”
,又因其野生于高山林中,非随时可见可得。
单就每轮在山上的采摘,所耗时间,少则几日、多则十数天,若再加上后续处理、保存、运输,从采完下山到真正送入京城,至少也得十五到二十天。
在食客眼中,银耳自然是高级食材,而在医药典籍中,银耳又契合“药食同源”
理论,可食可药的属性及得来不易的获取途径,使得它长久以来都稳居珍贵行列,而秉持“先贡后商”
的原则,朝廷都是第一时间从产地直接收走品相最佳的那一部分,而那些能够流入交易市场的,其实品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一到货行,也会极快地被各种富贵高门一抢而空。
宁玉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又探问到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静静听来,她也才认识到,自己所谓对银耳的熟悉,实则都是源于现代银耳早都可以人工培育,以科学手段在实验室里分离菌种并进行集中栽培,时间短产量高,甚至能对品相进行先期干预。
但这一切在古代,都是无法想象的,这种“靠天吃饭”
的深山珍品,从脱离自然到走上餐桌,每一步都是依靠纯粹的人力。
其珍其贵,可见一斑。
见宁玉听罢有些怔楞,沈氏主动接道:“银耳价格的确不低,但妥善保管,也能放些时日,并不影响品质。”
倒是淑兰,忽然从旁冒出一句:“你刚才以干鲜区分作的问询,莫非你还见过新鲜的?”
宁玉闻言下意识就朝淑兰方向转过脸去,却没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新鲜的银耳,宁玉在现代当然见过,比之干货,新鲜银耳的日常流通相较起来的确还是属于少数,但也不至于稀缺,可若自己就这么回答见过,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可就多了一个问题:你去哪里见的?
一个整天待在宅院里的小姑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灶台都不知道在哪儿的人,去哪儿看见稀缺贵重的新鲜银耳。
再者,如果此时只有淑兰,她知道自己的来路,倒也不怕直说,但沈妈妈也在,确实不好开口,于是抿了下嘴,搪塞道:
“干货必从新鲜来,本以为是可以就近采收,谁知居然相距这么远。”
说着又再主动转向沈妈妈方向,道:
“即便没有近来眼睛这事,似我们这样人家,以往也只能院里转进转出,外头也没法去得,还请妈妈再多讲讲那采摘银耳的详细,也好让我再多些见识。”
宁玉这么说,的确出于本心。
以前只从书上看到古代女子被各种规矩掣肘以致活动范围极其有限,如今她是真正感同身受,好手好脚也没缠足,真就一步走不出去,以致于听到点外边的事,也能产生听秘辛八卦的激动来。
只她此时尚未知晓,就在她跟沈氏对话之时,跟在端着药泥的桃红后面穿过槅门往里走来的孙应真,可巧听到二人末尾两句。
如果说,沈妈妈这样久居内宅的管事妈妈,多年来凭借与进府各色人的往来积攒外部事务经验知识,那身为医师的孙应真,对于宁玉刚刚这个要求,无疑更有言权。
因为孙应真不像一般的坐堂医师只负责诊脉开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山采药的他,早已经由经验积累及向山民闻听请教,积攒下更多且更详细的山中见闻并各色山货的采摘规矩。
而此时的他听得宁玉似在感慨困居内宅,一时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就跟着心生感慨,可巧宁玉所问银耳恰是他所知,当下竟也莫名萌生一丝想要主动为其解说的念头,只不过他还是先等在屏风之外,朝里响声,得到沈妈妈请进后方才绕过屏风,走入内室。
而这一走进,就见宁玉和淑兰两人紧挨着,两张小脸就差贴到一块儿去,注意力却都在刚刚端进来的那盏药泥上。
淑兰看得见,正用那边上瓷勺在拨盏里的药泥,宁玉则是嗅闻的姿势。
而此时的淑兰,在面对孙应真时也已没了先前的扭捏,见人进来,直接开口:“孙大夫,您在里边放了什么?好香啊。”
宁玉却在边上道:“怎么闻着有点甜味?”
“甜味?”
淑兰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