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剑尖正抵着块青铜残片。

残片上浮雕着洪荒巨兽，那些本该凶戾的獠牙却被利器生生剜去。

她忽然想起某次在忘川摆渡时，有位白衣渡魂人说过的话：“你看这些被斩去的獠牙，多像被抹去结局的故事。

“

赤蛊娘的笑声混着金铁交鸣传来。

她的九枚玉环尽数碎裂，露出颈间缠绕的青铜锁链——每片甲叶都刻着燃烧的卍字符。

霜刃终于看清那些锁链另一端系着的，竟是半融化的星辰碎片。

“第一次灭世时，他抽了天河灌进归墟。

“天衍魔尊的右眼变成琥珀色，瞳孔里游动着金色符咒，“第二次让地心熔岩漫过三十三重天，第三次“他忽然剧烈咳嗽，唇角溢出的金血在空中凝成冰凌，“冰川纪元时他剥离了轮回盘，把众生的因果线织成裹尸布。

“

霜刃的剑锋开始震颤。

她感受到某种跨越时空的召唤，就像当年在镇魔渊底，被她封印的旧日同门在识海深处敲击的哀鸣。

剑柄处的莲纹突然烫，那些曾被她斩断的善念正顺着血脉复苏。

赤蛊娘突然将染血的指尖按在霜刃剑身。

蛊虫的振翅声与青铜残片的嗡鸣共振，残片上的洪荒巨兽竟睁开空洞的眼窝：“你听过仙尊斩三尸的故事吗？“她指尖渗出金血，在霜刃剑身勾勒出燃烧的卍字符，“有人说他的善念化作了你。

“

风突然静止。

霜刃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青铜残片上扭曲，银间生出素白道冠，瞳孔里流转着星河流转的轨迹。

三百年前那个雪夜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她分明看见自己持剑刺穿的，是那个执卷人空洞的右眼。

“小心！

“天衍魔尊的暴喝与破空声同时抵达。

霜刃旋身挥剑，赤蛊娘的蛊虫结成的血茧轰然炸裂，露出其中缠绕的青铜锁链。

那些刻满卍字符的甲叶正组成古老星图，与天衍魔尊眼中符咒产生共鸣。

霜刃的剑锋悬停在锁链核心三寸处。

那里悬浮着枚玉简，表面浮动着血色莲纹——与她剑柄上的纹路完美契合。

当剑气触及玉简的刹那，整片神土突然亮如白昼，她看见无数画面在光尘中闪现：

白衣仙人将染血的《太虚录》投入炼丹炉，炉火中升起三千颗星辰；白老者用骨笛吹奏往生曲，音符凝结成冰棺中的沉眠女子；还有某个暴雨夜，她在忘川摆渡时载过的黑衣人，袖口绣着的卍字符正在渗血。

“原来如此。

“霜刃的剑气突然转向，将玉简钉入自己眉心。

剧痛中她听见青铜残片出悲鸣，那些洪荒巨兽的浮雕纷纷睁眼，空洞的眼窝里淌下金色血泪，“所谓灭世，不过是仙人续写自己故事的笔墨。

“

赤蛊娘的蛊虫突然集体自戕，在血雾中凝成燃烧的卍字符。

天衍魔尊的右眼彻底化作琥珀，里面封存着三万年前某个雨夜的画面——无始仙尊将玉简刺入自己眉心时，溅出的金血在虚空写就八个血字：万物刍狗，唯情不朽。

当沙暴再次席卷神土时，霜刃的银已变成霜白。

她握着尚有体温的玉简，听见地底传来锁链尽断的轰鸣。

赤蛊娘颈间的青铜锁链寸寸崩裂，化作流光没入她空洞的右眼，而天衍魔尊的骨笛正在重组，笛孔中溢出的靛蓝火焰烧穿了时空帷幕。

“该启程了。

“霜刃擦去眉心血痕，剑锋所指处浮现出旋转的星门。

她最后回望这片荒芜的神土，看见那些支离破碎的通天建木残骸，正在月光下抽出新生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