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后悔药。
他在曼谷的唐人街蹲了七天七夜,药铺的老掌柜摇着头说:“小友,这世上最苦的药是悔,可最贵的药也是悔——你拿什么换?“他摸出怀里的佛珠,那是阿娘临终前塞给他的,檀木珠子磨得亮,可老掌柜连看都没看,挥挥手让他走。
霜刀雪剑是在长白山遇的。
那年冬天冷得邪性,雪片子大得能砸疼脸,他背着逆道冥煞往山顶爬,每走一步都要哈口气暖手。
刀在他怀里烫,像有条蛇在啃他的心肺,他咬着牙把刀往雪地里插,插进去三寸,刀身上就渗出血来,红得刺眼,像阿娘咽气时床头的红烛。
游不过去的泪海是在三亚的海边。
他脱了鞋往海里走,海水漫过脚踝,漫过膝盖,漫到胸口时,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跟阿娘去河边洗衣,她蹲在青石板上搓衣服,皂角泡子飘在水面上,阳光一照,像撒了把星星。
他想游回去,可海水越涨越高,淹到脖子时,他摸到了后颈的十字刺青——是那天在圣特尔莫区,他蹲在喷泉边哭,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走过来,用钢笔尖蘸着蓝墨水给他刺的。
“汪!
“
阿黄的叫声把他拽回现实。
阁楼的窗户没关,风卷着电车的铃声灌进来,吹得圣徽上的金漆簌簌掉。
他抱起阿黄,摸出兜里的狗饼干,碎渣子落在地板上,像撒了把星星。
逆道冥煞在腰后轻颤,他知道它又在说话了,用那种只有他能听见的、沙哑的声音:“杀了他,杀了那个戴斗笠的,杀了那个腐脸的,杀了所有让你疼的人“
可他现在不想杀了。
他摸了摸阿黄的脑袋,看它叼着饼干往床底下钻——那是它藏宝贝的地方,上次藏了半块烤玉米,现在大概又想当宝藏。
窗外闪过一辆红色电车,车灯像只红的眼睛,他突然想起神父说的话:“苦难是神的吻,可神也会累的。
“
他把圣徽塞进抽屉最底层,压在《血菩提大悲劫》的经卷底下。
经卷的纸页已经黄,边角卷着,像朵枯萎的花。
他摸了摸后颈的十字,那里有点痒,可能是刚才被风吹的。
阿黄从床底钻出来,嘴里叼着半块饼干,往他脚边一放,仰起头看他,眼睛亮得像两颗小月亮。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夜来了。
周汾漪锁好阁楼的门,牵着阿黄往楼下走。
路灯次第亮起,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一个高,一个小,叠在一起,像幅没画完的画。
逆道冥煞还在他腰后烫,可这次他没觉得疼——或许是因为阿黄的体温透过绳子传过来,或许是因为空气里有股烤肉香,从街角的阿根廷烤肉店飘过来,甜丝丝的,像阿娘煮的红豆粥。
他突然笑了。
哑巴的笑是挤眼睛,是咧开嘴,是阿黄蹭他手心时,他轻轻抖了抖肩膀。
风掀起他的蓝布衫下摆,露出后颈的十字刺青,在路灯下泛着淡蓝的光,像滴化不开的、温柔的血。
在上次打扫七神教堂的时候,周汾漪在暗格中现了“赤马红羊棋盘”
。
七月的阳光,像是被揉碎了的金箔,透过七神教堂那积满岁月尘埃的彩绘玻璃窗,慵懒地洒落在冰冷而神圣的石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是陈年木材的微涩,是陈旧香火残留的淡漠,还有一种仿佛时间本身凝固后散出的沉寂味道。
周汾漪,那个沉默得如同教堂影子般的哑巴,正一丝不苟地挥动着他的抹布,擦拭着那些同样沉默的、冰冷的雕像和廊柱。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仿佛怕惊扰了沉睡在这里的诸神,也怕惊扰了自己内心那片同样需要安宁的湖泊。
他负责的区域是教堂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靠近那扇几乎从不开启的侧门,门后是一条通往地下储藏室的、被遗忘的阶梯。
尘埃在这里似乎更加厚重,光线也更加黯淡,只有几缕顽强的斜光,如同舞台的追光,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粒。
周汾漪的工作一向细致,教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砖石,都仿佛是他需要用心去阅读的无声经文。
他或许无法用言语祈祷,但他的行动,本身就是一种最深沉的虔诚。
当他擦拭到侧门旁一面不起眼的墙壁时,手指忽然触到了一丝异样的光滑。
那感觉很细微,如同一个秘密在无声地召唤。
他停下了动作,那双总是显得有些茫然的眼睛里,此刻却凝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