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锦绣坊闭门的声音,玉伽公主不得不离开了。
唐小童送她到巷口,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即将分别时,唐小童突然从怀中掏出个布包:“差点忘了,这是我亲自用杏花蜜腌的梅子……”
玉伽打开布包,几颗梅子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在突厥,这是指引游子归家的路标。
玉伽公主猛地抬头,看见了唐小童眼中来不及收起的柔情。
“你……”
玉伽的声音轻得像是花瓣落地。
“呃……小人僭越了。”
唐小童局促的后退半步行礼,以为玉伽公主会怪罪,却不想,听见玉伽轻声说:“明日,我还来尝你说的那什么鸡爪。”
说完,玉伽公主已笑意盈盈的转身。
望着玉伽公主远去的背影,唐小童摸向心口,那里藏着一枚从她披风上掉落的珍珠,此刻正着烫……
唐小童拿起门板正要闭门,却看到长乐郡主披着一件玄黑绣祥云花纹的披风,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行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唐小童嗤笑一声,“砰“地合上门板,木栓落下的声响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透过门板的缝隙,他瞥见长乐郡主比前些日子瘦了一大圈。
那袭玄黑披风垂落在身上,金线绣的祥云纹路在夕阳下本应是金光耀眼的,可此时却是死气沉沉。
那孤单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活像具被抽了魂的皮囊。
“呵,报应。”
唐小童往地上啐了一口,抬起手背蹭过嘴角。
他想起前些日子,郡主的侍卫为抢铺面打死老张头的事。
那时,这女人坐在轿撵里,连帘子都没掀一下。
青石板路上,长乐郡主的绣鞋已经沾满泥污。
她机械地迈着步子,脖颈上挂着的长命锁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那是她及笄时母亲亲手为她戴上的。
现在锁还在,戴锁的人却……
不过是转眼之间,她就失去了所有的直属亲人。
而到现在为止,她都还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如何生的。
她只知道,在生辰宴上,魏丞相家的一个胖侄子对她有情,想要娶她为妻。
还用美酒和甜言蜜语哄得她的爹娘团团转。
可就在那天晚上,她的家人们就全都没了。
她爱慕赵樽多年,为赵樽延误了婚事,付出了最宝贵的年华,可是却爱而不得。
好不容易她松了口,对魏家那个胖小子不反感,她愿意嫁给那个看上去门当户对的胖小子。
可偏偏就是那个胖小子,害得她家破人亡,她觉得这成了她一生中最大的笑话。
魏家的人,现在就关在大理寺的牢狱里。
她要亲自去问问,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为何魏家的人要如此对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理寺的狱卒举着火把迎上来,松油燃烧的噼啪声惊醒了她的恍惚。
“郡主,人关在天字三号牢房。”
狱卒低头禀报,火光将他半边脸照得忽明忽暗。
牢房里黑漆漆的,只有松油火把在默默的燃烧。
黑暗深处突然传来“哐当”
一声巨响,魏成的身躯整个扑在栅栏上,铁链哗啦作响。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我是冤枉的呀!
你们这些贱……”
突然,魏成的叫骂声戛然而止,他看清了站在火光中的身影。
长乐郡主缓缓抬手,玄黑披风滑落在地。
她苍白的手指抚上牢门铁锁,声音轻得像在梦呓。
“说吧,那个小胖子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让他来害我?”
“郡主,郡主你看看我,我是魏成,我不知道什么小胖子啊!”
魏成感觉自己要冤死了。
“不知道?”
长乐郡主的脸阴沉得犹如鬼魅,她突然凑近魏成面前,咬牙切齿。
“可那日,他明明说魏丞相是他的叔叔。
门口的侍卫也说,他是出示了你们魏家的玉佩才进入侯府的。
你若不交出那小胖子,我一定会进宫,求姑姑也处死你们全家。”
“啊?”
魏成双目圆睁,脸上瞬间褪尽血色。
他踉跄后退时被稻草绊倒,四仰八叉的仰倒在地,活像只被翻过身的王八。
“啪!”
旁边,狱卒手中的火把突然爆出个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