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些陈皮、茯苓,放进陶罐里慢煎。药香飘出来时,张猎户皱了皱眉:“这味儿……不冲啊。”黄精笑道:“良药未必苦口,这药是补肺气的,得慢慢温养。”
药煎好后,黄精用汤匙一点点喂他喝下。半个时辰后,张猎户忽然说:“胸口……好像不那么闷了。”黄精再诊他的脉,果然比刚才有力了些。“你这病,是肺气虚,好比炉膛里的火不旺,添柴也烧不起来。这药就像给炉膛扇风,让火慢慢旺起来。”他又取了些药,嘱咐张猎户每日煎服,“记得避开雨天采药,雨后湿气重,会伤肺气。”
三日后,张猎户竟能自己走到黄精的茅舍,虽然还喘,但脸色好了许多:“黄大夫,我今早试着挑了桶水,竟没像往常那样喘得厉害!”黄精看他舌苔,之前的白腻已退了些,点头道:“这药入肺脾二经,补肺气的同时还能助脾运化,脾好了,能生肺金,这是五行相生的道理。”
消息很快传开,村里的李寡妇抱着孩子来了。她产后半年,总冒虚汗,夜里睡不安稳,孩子也跟着哭闹。黄精摸她的脉,浮而无力,是气虚不固。“你试试这个。”他取了黄根片,配了些防风、白术,“这叫玉屏风散的底子,黄芪补气,白术健脾,防风祛风,三药相配,就像给身子筑起一道屏风,挡住外邪,留住正气。”
李寡妇按方服药,不出十日,虚汗就止了,夜里能睡安稳,连奶水都比以前足了。她给黄精送来了一篮鸡蛋,感激地说:“黄大夫,这药真是神了!您给它起个名吧?”
黄精望着院里晾晒的药片,它们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像极了大地的精华。“就叫黄芪吧。”他说,“黄是土色,属脾;芪者,强也,能强人身子。”从此,南岭的山民们都知道,黄大夫手里有一味叫“黄芪”的药,能补力气,止虚汗,是个宝贝。
第三回收徒传医理春种教农时
暮春时节,南岭的杜鹃开得正艳,红的、粉的、白的,像撒在山间的云霞。黄精背着药篓往鹰嘴崖去,身后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名叫阿石。他是山下的孤儿,常来茅舍帮黄精劈柴挑水,看着黄精制药、诊病,眼里总带着羡慕。
“先生,您看这株黄芪,叶片比上次见的小些,是不是药性不好?”阿石指着崖边的一株草木问。黄精蹲下身,让他摸根部的土壤:“你看,这里的土比别处黏,渗水性差,黄芪的根就长得慢,叶片自然小。这就像人,住得不舒服,身子就弱。”
阿石似懂非懂地点头。黄精又说:“草木有五性,寒热温凉平;有五味,酸苦甘辛咸。黄芪性温味甘,甘入脾,温能补,所以能健脾补气。你记住,看药先看性,用药先看证,不能乱来。”他从药篓里拿出一株柴胡,“比如这个,性寒味苦,能清热,但若是像张猎户那样的虚证,用了就会伤正气,这是药性相反,叫‘相恶’。”
阿石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木牌,用炭笔把话记下来。黄精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微动:“阿石,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学医?”阿石愣了一下,随即扑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愿意!求先生教我!”
收了徒弟,黄精教得更仔细了。他带阿石观察黄芪的生长:“你看,春分后发芽,这是顺应春生之气;夏至后叶片最盛,是夏长之象;秋分后根开始粗壮,是秋收之功;冬至后地上部分枯萎,根在土里藏精,是冬藏之理。采药要等秋分后,这时根里的精气最足,这是顺天时。”
他还教阿石炮制之法:“黄芪切片后,用蜜炙过,温补之力更强,能升阳举陷,治那些气虚下陷的病,比如脱肛、子宫下垂;生用则偏于固表止汗,利水消肿。”说着,他取了些生黄芪,让阿石捣成粉,“你去给村东的王阿婆送去,她下肢水肿,用生黄芪配茯苓、泽泻,能利水消肿,还不伤正气。”
阿石按嘱咐送药,回来时兴奋地说:“先生,王阿婆说喝了药,夜里尿多了,早上起来腿肿消了些!”黄精点头:“这就是黄芪的妙用,能补气利水,气行则水行,不是强行利尿,而是帮身子自己把水排出去。”
芒种那天,黄精带着阿石在屋后的空地上播种黄芪籽。他教阿石翻土:“要把土整细,掺些草木灰,草木灰属火,能助土性,黄芪喜土,这样长得好。”他一边撒种一边说,“种庄稼和行医一样,都要懂天时、知地利。今年是水运之年,湿气重,种黄芪要多晒太阳,不然容易生霉病;明年若是火运,就要多浇水,防干旱。这是五运六气的道理,顺之则昌,逆之则伤。”
阿石蹲在地里,手里捏着金黄的籽实,忽然问:“先生,您说草木有灵,那黄芪知道自己在救人吗?”黄精望着远处的鹰嘴崖,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