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可架不住柳宗元的坚持,只得答应:“那咱走慢些,只到外围的向阳坡,不往深处去。”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两人就出发了。永州的晨雾还没散,沾在林间的竹叶上,像一串串碎露,打湿了他们的裤脚。老秦在前边引路,用柴刀劈砍挡路的荆棘,柳宗元拄着藜杖跟在后面,左腿虽仍有些沉,却已能跟上老秦的脚步。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向阳的缓坡上,铺满了淡绿色的灵毗草,三枝九叶的植株在晨雾里舒展着叶片,像无数只小手,正朝着初升的太阳汲取暖意。坡下是一条潺潺的溪流,溪水清澈见底,映着灵毗草的影子,连水都带着淡淡的绿意。
“大人您看,”老秦指着坡上的草,“这灵毗就爱这样的地儿:向阳,排水好,土是腐叶土,松松软软的,能留住阳气,又不积湿气。您再看它的根,扎得浅,却盘得密,像在土里织了张网,把阳气都兜在根里——这就是‘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道理,草跟着天地的节气走,根里藏的劲,全是从日月里攒来的。”
柳宗元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株灵毗草的根部,果然见浅褐色的根须细密地缠绕着腐叶土,指尖触到土壤,竟比别处的土暖上几分。他想起自己的腿疾,正是因为久居湿寒之地,阳气不足,才让湿邪趁虚而入——而这灵毗草,恰是借天地阳气而生,以草木之阳补人体之阳,这不正是“天人合一”最鲜活的印证吗?
他仔细观察灵毗草的叶片:正面深绿,光滑有光泽,能更好地吸收阳光;背面淡绿,覆着绒毛,像一层保护膜,能挡住夜里的寒气。掐断一片叶子,乳白色的汁液缓缓渗出,滴在手上,暖意久久不散。“老秦,”他问道,“这草的汁液为何是乳白色?倒不像寻常野草的汁液那样清稀。”
老秦摸了摸下巴,笑道:“咱药农说,这是草的‘精气’。灵毗性温,这汁液就是阳气凝的,您要是把汁液涂在疼处,也能祛寒——去年村里的二娃子脚冻了,我就摘了片灵毗叶,挤出汁给他涂,没两天就好了。”
柳宗元试着挤出些汁液,涂在左腿膝盖上,果然一股暖意透过皮肤渗进去,原本隐隐的胀痛瞬间缓解。他站起身,试着放下藜杖,竟能独自站稳片刻——这是他腿疾发作以来,第一次不用依仗外物支撑。阳光穿过晨雾,照在灵毗草的叶片上,泛着细碎的金光,柳宗元望着这片生机盎然的草坡,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久违的释然:长安的失意、贬谪的孤苦,似乎都被这草木的暖意悄悄抚平了。
临走时,他只采了几株灵毗草的嫩叶——老秦说,不能多采,要给草留着生长的余地,这是“取之有度,用之有节”。柳宗元点点头,把嫩叶小心翼翼地放进布囊里,仿佛捧着一份来自天地的馈赠。
第三卷邻里传方疗痹痛,口授真知胜典籍
柳宗元的腿疾日渐好转,消息很快在永州城的小巷里传开了。邻居老何是个篾匠,患风湿多年,每到冬天,双手就肿得像馒头,连竹篾都握不住,只能靠妻子缝补度日。听说柳宗元靠灵毗草治好了腿疾,他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敲门,声音里满是期盼:“柳大人,您那能治筋骨的草,能不能也给我试试?我这手要是再不好,家里就快揭不开锅了。”
柳宗元赶紧扶老何坐下,看了看他的手:十指关节肿大,皮肤发紫,摸上去冰凉,按压时老何疼得龇牙咧嘴——这是比自己更重的寒湿痹痛,不仅在筋骨,还累及关节。他想起老秦说的灵毗草配伍,便对老何说:“老何,你这手是寒湿困了关节,单用灵毗草还不够,得配些杜仲皮一起煮水,再用煮过的药渣热敷,效果才好。”
“杜仲皮?”老何疑惑道,“那是什么?”
“杜仲是山里的乔木,树皮能补肝肾、强筋骨,”柳宗元解释道,“灵毗草补阳气、祛寒湿,杜仲皮固筋骨、强腰膝,两者合用,是‘相须’配伍——就像两个好汉并肩作战,能把寒湿从关节里彻底赶出去。你去山里找些杜仲皮,晒干后和灵毗草一起煮,每日喝一碗,药渣趁热用布包起来敷手,坚持半个月试试。”
老何谢过柳宗元,赶紧去山里找杜仲皮。可他不认识杜仲,找了两天都没找到,急得团团转。柳宗元知道后,便带着他去山里,教他辨认杜仲:“你看这树,树皮剥开后有白色的丝,像棉线一样,扯不断,这就是杜仲;要是没有丝,就是别的树,不能用。”他还教老何采杜仲皮的方法:“只剥树干下半部分的皮,别剥太宽,要给树留着养分,明年还能再长。”
老何按柳宗元说的,采了杜仲皮,和灵毗草一起煮水服用,还坚持用药渣热敷双手。五天后,他的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