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洱藿螺传 (上卷)(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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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翻开《大理府志》,指着那行记载:“你看,方志里只写了‘三枝九叶草捣汁拌螺狮胆汁’,没说配伍的道理,咱白族老人口传的‘以虫治伤’,才是这方子的根。”她取来纸笔,在笔记上写下:“初夏苍山跌打损伤,瘀血阻络兼湿热,取苍山阴坡淫羊藿捣汁,拌洱海螺蛳胆汁外敷,每日一换,三日肿消。白族民间验方,合‘湿者清之、瘀者散之’之理,《大理府志》有载,口传经验补其配伍奥义。”

第二卷盛夏洱海扭腰脊藿螺加薄透湿邪

乾隆二十三年盛夏,洱海的潮涨得格外高,岸边的渔民们忙着拉渔网,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头皮发疼,海风裹着潮气,黏在身上像穿了件湿衣。渔民阿亮拉渔网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倒去,后腰重重撞在船舷上,当时就疼得直不起身,只能被同伴扶回村里,来找阿月。

“阿月大夫,这腰像断了似的!”阿亮趴在药庐的竹榻上,后腰处贴满了发黑的草药,“贴了村里老阿婆的草药,疼得更厉害,还觉得腰里像揣了块湿海绵,又沉又胀。”阿月掀开草药,见阿亮的后腰红肿得发亮,瘀血顺着脊椎往下散,摸上去又烫又硬,再诊他的脉,脉象濡数,舌苔黄腻得像一层薄泥。

“阿亮哥,你这是暑湿夹瘀血,堵在腰脊里了。”阿月解释道,“盛夏‘夏长’,洱海的暑气盛,你拉渔网时出汗多,暑湿邪气滞在皮肤里,一摔跤,瘀血又堵在腰脊——腰属肾,肾主水,暑湿和瘀血裹在一起,像把肾经的‘水通道’堵了,所以又沉又胀;老阿婆的草药是温性的,越敷越堵,自然不管用。”

阿亮急道:“那可咋整?这季节正是捕鱼的好时候,耽误一天就少赚一天钱!”阿月笑道:“用藿草螺胆汁,再加薄荷,保准你五天好利索。薄荷辛凉,归肺肝经,能透皮清热——把腰里的暑湿‘透’出去,再用藿草通经络、螺胆汁消肿,三药一起,暑湿散了,瘀血也能消。”

她带着阿亮的儿子去苍山采淫羊藿——盛夏的藿草长得格外繁茂,叶片比初夏时大了些,边缘带着浅浅的锯齿,叶背泛着淡绿,掐断后汁液更浓。“盛夏的藿草药力足,通经络的力道比初夏强,正好对付腰脊的瘀血。”阿月一边采,一边说,又在药庐后院摘了把新鲜薄荷,叶片翠绿,带着清凉的辛香;回到药庐,捞出石缸里的螺蛳,挤出胆汁,将藿草捣汁后,拌入薄荷碎和螺蛳胆汁,墨绿色的药汁里多了点清爽的气息。

“薄荷要切碎了拌进去,它的凉气能顺着皮肤渗进腰里,把暑湿赶出去。”阿月一边敷药,一边叮嘱,“敷完药别去海边吹风,也别喝冰水——冰水会把暑湿锁在身子里,好得慢。”阿亮按此法换药,第一天敷完,就觉得腰里的“湿海绵”轻了些,不那么胀了;第三天,红肿消了,瘀血淡了,能慢慢坐起来;第五天,腰不疼了,能跟着同伴去海边拉渔网了。

他特意提着一筐新鲜的洱海鱼来谢阿月:“阿月大夫,加了薄荷的药汁就是不一样!我问了村里的老渔民,他们说夏天伤腰,也会用薄荷煮水擦,只是没和藿草、螺胆汁一起用,您这法子,连暑湿都顾到了!”阿月想起前几日翻《大理府志》时看到的“夏伤多湿,宜佐清热之品”,便在笔记上补充:“盛夏洱海跌打损伤,暑湿夹瘀血阻腰脊,淫羊藿汁拌螺蛳胆汁、薄荷碎外敷,每日一换,五日痊愈。白族渔民口传薄荷用法,合五运六气‘水运偏盛’之病机,补《大理府志》未载之细节。”窗外的洱海波光粼粼,薄荷的清香混着藿草的药香,在药庐里绕成一圈,像极了苍山与洱海的温柔相拥。

第三卷初秋茶山伤脚踝藿螺添归补血虚

乾隆二十三年初秋,苍山的茶山上飘着淡淡的茶香,白族姑娘阿细背着茶篓,在茶梯上采茶——这季的“秋露茶”最值钱,她采得格外急,没留意茶梯上的青苔,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茶梯间,右脚脚踝重重磕在石阶上,当时就肿得像个紫茄子,疼得站不起来。

“阿月姐,我的脚会不会好不了了?”阿细坐在药庐的竹椅上,眼泪汪汪的,右脚脚踝裹着布条,一碰就疼得抽气,“再过十天就要去大理城卖茶了,要是脚好不了,今年的茶就白采了。”阿月解开布条,见阿细的脚踝瘀血呈青紫色,肿得比左脚粗了一圈,皮肤透着苍白,摸上去微凉——不像阿黑的伤那样烫,倒带着点血虚的凉。

“阿细妹,你这是瘀血阻络,兼夹血虚。”阿月诊了诊阿细的脉,脉象细弱,舌苔淡白,“初秋‘秋收’,本该养收,你这阵子天天采茶,起早贪黑,血耗得厉害——血能载气,血虚了,气就推不动瘀血,所以肿消得慢,伤口还凉;要是只散瘀血,不补血,脚就算不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