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讲解,“补骨脂入肾,肾主骨生髓,其气能透过皮肤,温养你肌肤下的‘气络’。这日光,就是‘天阳’,能助药里的‘地阳’,一起把你皮肤里的‘寒’赶出去。”
赵氏在一旁看着,见苏九韶涂得仔细,连指缝里的白斑都没放过,心头那团绝望的黑雾,竟悄悄散了些。她学着苏九韶的样子,记下每日涂药的时间、阿杏的反应,还有手背白斑的细微变化——起初几日,白斑毫无动静;到第十日,苏九韶忽然指着阿杏手背一块白斑的边缘,“你看,这里的瓷白色,是不是淡了一丝,像蒙了层薄纱?”
赵氏凑近细看,果然,那片白斑的边缘,似乎泛出极淡的粉色,虽不明显,却真实存在。阿杏也惊喜地叫起来:“真的!好像……好像雪边开始化了!”
第三卷乡野秘传老妪赠方
补骨脂酊涂了近一个月,阿杏手背与颈侧的白斑边缘,已渐渐晕开粉色,像雪后初晴时,朝阳照在残雪边缘,融出的那一抹柔粉。可她脸颊上的白斑,却进展缓慢,依旧瓷白耀眼。
这日,苏九韶正对着阿杏的脸发愁,药铺来了位挎着竹篮的老妪。老妪姓林,是邻镇“桃花渡”的药农,据说祖上三代都以采挖山草药为生。她见阿杏脸上的白斑,又闻得药铺里补骨脂酊的香气,便对苏九韶道:“苏掌柜,你这用补骨脂治白癜的法子,是跟书本学的吧?”
苏九韶点头:“正是《疡医大全》所载。”
林妪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菊花:“书本上的法子是个根基,可乡里人治这病,还有个秘传的讲究。你看这孩子,脸在头面,属‘阳位’,却生了‘阴斑’,单靠补骨脂酊和日光,力道不够。”她放下竹篮,从里面取出一小包晒干的“苍耳子”,又掏出个小瓷瓶,里面是暗绿色的膏状物,“俺们桃花渡的法子,是用补骨脂酊涂后,再取苍耳子膏薄薄敷一层,既能引药入肤,又能借苍耳子的‘透发’之性,把阳气往头面顶。”
苏九韶心中一动。苍耳子性温,能散风通窍,外用确有透皮引药的功效。他取过苍耳子膏,闻之有股草木的辛香,又看林妪带来的苍耳子,籽粒饱满,绒毛润泽,显然是上品。
“这苍耳子膏,是怎么制的?”苏九韶问。
“得用端午日的苍耳子,加凡士林熬,还要在正午日头最烈时搅拌,让日精融进去。”林妪缓缓道,“俺娘说,头面的白癜,是‘阳气浮不上来’,苍耳子能‘托阳’,补骨脂能‘助阳’,日光能‘升阳’,三者合一,才好治头面的斑。”
苏九韶茅塞顿开。中医讲“头为诸阳之会”,但阿杏脾肾阳气不足,阳气无力上达头面,单靠补骨脂酊和日光,难以将阳气“托”到最高处。苍耳子的“透发托阳”,正好补上了这个缺口。
他谢过林妪,按她的法子,取苍耳子与凡士林熬制膏剂。待膏成,在给阿杏涂过补骨脂酊、晒过日光后,又薄薄敷上一层苍耳子膏。药膏微凉,敷在脸上却渐渐生出暖意,像有无数细针,轻轻往皮肤里扎,又带着一股往上顶的劲儿。
第二日清晨,阿杏对着铜镜惊呼:“娘!你看!我脸颊的白斑,好像缩进去一点了!边上的粉颜色,更重了!”赵氏凑过去看,果然,那片瓷白的斑痕,边缘竟像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缩了一圈,露出更多粉嫩的肌肤,真如春风吹过,积雪边缘迅速消融。
第四卷南北医者共证医理
补骨脂酊与苍耳子膏并用,阿杏脸上的白斑消退得极快,不过半月,脸颊上只剩几处淡淡的瓷白痕迹,若不细看,竟已瞧不大清。消息传到邻县,一位姓徐的儒医特意赶了来。
徐儒医是江南人,师从苏州名医,最是推崇“文献经典”,听闻落霞镇有用补骨脂治白癜的“乡野法子”,本是存着“辨伪”的心思而来。他见了阿杏,又详细询问苏九韶的治法,尤其对“补骨脂酊浸晒”“苍耳子膏托阳”的细节反复探究。
“《疡医大全》只言补骨脂酊‘如春风拂雪’,却未提浸晒之法,更无苍耳子配伍之说。”徐儒医捧着苏九韶记录的病案册子,眉头微蹙,“苏掌柜,你这法子,可是有文献依据?”
苏九韶取来祖父留下的旧帕,又拿出自己整理的《落霞医案》,其中不仅记录了阿杏的治疗过程,还收录了镇上另外三例白癜风患者的治验——有位中年货郎,手背白癜风十年不愈,用补骨脂酊浸晒三月而愈;还有位老妪,小腿白癜风,因不喜日晒,疗效便慢了许多。
“徐先生,”苏九韶指着案册,“文献是前人经验的总结,但天下病患千差万别,地域气候、体质禀赋各有不同。淮水之畔,春多湿,夏多阴,人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