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遗韵:刘梦得朗州药缘记(上卷)(2 / 4)

太狠了。”张药农放下篮子,从怀中取出一个陶罐,倒出研磨好的粉末,“这是补骨脂和胡桃仁炒过的细末,我再加点桂枝,煮成米汤,慢慢喂他。”刘禹锡疑惑:“桂枝性温,能温通经脉,可补骨脂温燥,孩童脏腑娇嫩,不怕伤了津液吗?”张药农笑道:“先生放心,胡桃仁甘润,能制补骨脂之燥,就像山涧的泉水,能浇灭火柴的焦气。再者,孩子这病,是寒邪入了骨髓,不用温药,怎么把寒气逼出来?”

说着,张药农将药末倒入陶锅,加了些粳米熬煮,不多时,便熬出一锅米香混着药香的浓汤。孩童母亲接过药碗,用小勺舀起,吹凉了慢慢喂。起初孩童还哭闹着抗拒,可药汤入口,带着胡桃的甜润,竟渐渐止住了哭,一口接一口地喝了下去。约莫一个时辰后,孩童的面色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平稳了,小手小脚慢慢暖和起来,竟在炕上翻了个身,嘟囔着要喝水。

孩童母亲喜极而泣,对着张药农连连磕头:“多谢老神仙救命!这方子真是神了!”张药农忙扶起她:“不是我神,是这药好。我年轻时,村里也有个孩子得了这病,眼看就不行了,我祖父就用这方子,每天喂三次,不到十天,孩子就跑着玩了。后来我才知道,补骨脂能温肾助阳,胡桃仁能补肺健脾,肺肾相生,脾阳得振,孩子的阳气自然就回来了。”

刘禹锡站在一旁,看着孩童从奄奄一息到安然入睡,心中感慨万千。他在长安时,见太医治“慢惊风”,多用羚羊角、钩藤等凉药平肝息风,却鲜少用这般温肾健脾的法子。原来民间用药,更重“辨证施治”,不拘泥于典籍,只看病症根源。他问道:“张老丈,这方子用在孩童身上,剂量如何把握?”张药农指着竹篮里的补骨脂:“大人用三钱,孩童就用一钱,胡桃仁减半,再配点粳米或山药,既能补脾胃,又能防药燥,这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分寸’,全靠心里有数。”刘禹锡默默记下,这“心里有数”的分寸,正是民间医者在无数实践中摸出的门道,比典籍上的文字,更添几分鲜活的温度。

上卷·第三回古寺遇僧病双药续禅缘

朗州城东有座古寺,名唤“德山精舍”,寺中老方丈智远禅师,年过六旬,素以禅功深厚闻名。这日刘禹锡因久闻寺中藏经阁有历代医方抄本,便专程前往拜访。刚入寺门,就见小沙弥愁眉苦脸地扫地,口中念叨:“方丈师父病了三天了,水米不进,请来的大夫都摇头,可怎么办啊?”

刘禹锡心中一紧,随小沙弥来到方丈禅房。禅房内香烟袅袅,智远禅师躺在床上,面色灰黄,气息微弱,见有人进来,勉强睁开眼,声音细若游丝:“施主……是为藏经阁的医方而来吧?可惜老僧……怕是不能陪你去了。”刘禹锡上前探脉,脉象沉迟无力,又看禅师舌苔白腻,问道:“禅师是否畏寒,夜里常出冷汗,连翻身都觉得乏力?”智远禅师点头:“正是。起初只是觉得肩背发凉,后来连丹田都像空了一般,坐禅时连气都提不起来。”

刘禹锡沉吟片刻,想起《难经》中“肾藏精,精能生髓,髓能养骨”,禅师常年坐禅,久坐伤肾,又逢秋凉,肾阳受损,以致精气虚衰。他正思索用药,门外传来脚步声,竟是张药农提着竹篮来了。“我听说智远禅师病了,就赶紧过来看看。”张药农放下篮子,取出补骨脂和胡桃,“禅师这病,是肾气虚损,得用补骨脂温肾,胡桃仁填精,再加点杜仲,煮成药茶,慢慢调理。”

智远禅师闻言,轻轻摇头:“老衲吃素多年,这补骨脂和胡桃,虽非荤腥,却也是‘药’,怕是会扰了禅心。”张药农笑道:“禅师说笑了。药能治病,也能养身,就像寺里的泉水,能解渴,也能润田。这补骨脂和胡桃,都是山野里长的草木果仁,顺天应时,怎么会扰了禅心?”刘禹锡也劝道:“禅师,医者仁心,药者济世,只要能恢复康健,继续弘法利生,便是大功德。”

智远禅师思索良久,终是点了头。张药农立即动手,将补骨脂、胡桃仁与杜仲一同放入陶壶,用山泉水煮沸,再小火慢炖半个时辰。药茶煮好后,色泽褐红,飘着淡淡的草木香。小沙弥舀了一碗,喂禅师喝下。禅师初喝时,只觉一股暖意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蔓延至四肢,原本冰凉的手脚,渐渐有了温度。接连喝了三日,禅师竟能起身坐禅,面色也红润了许多,甚至能亲自到菜园里浇水。

这日,刘禹锡再到寺中,见智远禅师正在藏经阁整理医方抄本,精神矍铄,与往日判若两人。“施主,多亏了张老丈的方子,老衲才能重归禅房。”智远禅师指着桌上的抄本,“这是寺中历代高僧收集的民间验方,其中竟也有‘补骨脂治腰痛’的记载,只是从未提过与胡桃配伍。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