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珀蝉鸣:三星堆古玉人记事(下卷)(2 / 3)

暗了几分。人群里开始有小声的议论,有人抬头看天,脸上露出慌色——去年秋祭时也刮过一阵大风,粟米收成少了三成,他们怕这风又会带来不好的兆头。

巫咸大祭司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握紧青铜杖,杖上的鸟饰件被风吹得乱颤。“稳住。”他对身边的巫祝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神魄在,不会让风扰了祭仪。”他走到琥珀坠前,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琥珀——那一刻,琥珀忽然亮了起来,比刚才更甚,蜜色的光像一团火,把周围的风都挡住了。

风越来越大,祭台上的松脂烛火被吹得东倒西歪,有几支甚至灭了。阿竹站在祭台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他想冲上去重新点烛,却被柏父拉住了。“别去。”柏父的声音很稳,“看琥珀。”阿竹转头看向琥珀,只见琥珀里的蝉,翅脉上的光越来越亮,一道淡金色的光从琥珀里飘出来,落在灭了的烛火上,烛火“噗”地一下就着了,而且比刚才更旺,橘红色的火舌在风里稳稳地跳着,像被琥珀护着。

石生站在人群前排,他看见那道金光从琥珀里飘出来时,身上忽然暖了起来,像被太阳晒着。风刮过他的脸颊,却没了刚才的冷意,反而带着兰草的香——是祭台上的兰草束,被风吹得散了,花瓣落在琥珀上,沾着蜜色的光,像给琥珀镶了层花边。他忽然明白,母亲说的“蝉能通神”不是假话,这枚琥珀坠,真的在护着他们。

风刮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慢慢小了。乌云散开,太阳重新露出来,照在琥珀上,光更亮了。大祭司松了口气,举起青铜杖,对众人说:“神魄护佑,风已退去。今日的祭仪,定会让天地听见咱们的祈愿。”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把手里的粟米撒向天空,粟米落在祭台上,沾着琥珀的光,像撒了一把金粒。阿竹拉着柏父的手,笑得眼睛都眯了:“师父,我就知道,琥珀坠不会让咱们失望的。”柏父摸着阿竹的头,望着琥珀,眼里满是敬畏——他刻了一辈子玉,却第一次觉得,自己离神这么近。

第四回封藏神魄:千年约定待君寻

祭仪结束时,夕阳已经漫过岷山的顶,把祭台染成了橘红色。青铜神树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黄金面具上,像给面具盖了层纱。巫咸大祭司走到神树前,小心地取下琥珀坠——琥珀的光已经淡了些,像累了的蝉,安静地卧在他的掌心,内里的蝉仿佛也闭上了翅,回到了沉睡的模样。

“神魄已听过咱们的祈愿,该让它归位了。”大祭司对众人说。他转身走向祭台西侧的祭坑,坑是早就挖好的,深约丈余,坑底铺着晒干的兰草和松针,旁边摆着青铜神树的枝丫、黄金面具的残片,还有玉璋、玉璧——这些都是要和琥珀坠一起封藏的,是古蜀人给天地的“信物”。

石生、柏父和阿竹也跟着走了过去。石生看着坑底的兰草,忽然想起母亲晒兰草时的样子,母亲说“兰草能养神,让神魄在地下也能安睡”;柏父则盯着坑边的玉璋,那是他雕的,璋上的蝉纹与琥珀坠的纹一模一样,他想,这样一来,琥珀坠在地下,也不会孤单;阿竹手里攥着一片桂叶,是早上从桂树上摘的,他轻轻把桂叶放在琥珀坠旁边,小声说:“蝉神,我把桂花送给你,你在地下,也能闻到香味。”

大祭司把琥珀坠放进坑底的玉匣里,玉匣是柏父特意为琥珀坠雕的,匣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是用古蜀的文字刻的:“癸巳年秋,蝉神归位,待千年后,见此珀者,知我蜀魂。”盖好匣盖,大祭司挥了挥手,巫祝们开始往坑里填土,土是用岷江的细土和粟米壳混在一起的,踩上去软软的,像给神魄盖了层被子。

填土的时候,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双手放在地上,嘴里念着祈愿的话。夕阳的光落在他们身上,落在填土的巫祝身上,落在慢慢被土盖住的祭坑上,像给这场千年的约定,盖上了印。石生抬起头,望着岷山,山风裹着蝉鸣,清越得像琥珀坠发出的声;柏父闭上眼睛,仿佛看见千年后,有人挖开这坑,看见琥珀坠时的惊讶;阿竹则在心里想,等他长大了,也要像师父一样,雕出能通神的器物,让后世的人,也知道古蜀的蝉神。

时光一晃,就是三千多年。1986年,四川广汉,考古队员的手铲碰到了坚硬的东西——是那个玉匣。打开匣盖的那一刻,蜜色的光从琥珀里漫出来,落在考古队员的脸上,内里的蝉依然清晰,翅脉上的纹像刚刻上去一样。队员们惊呼起来,他们拿着放大镜,看着琥珀上的蝉纹,看着匣盖内侧的古蜀文字,忽然明白,这枚琥珀坠,是三千年前的古蜀人,写给他们的一封信。

结语

蜀珀蝉鸣,鸣的是三千年的时光。那枚心形的琥珀,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