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果然清凉微苦,心中对其清热之性更信几分。
在山间,他们还遇到一位正在采摘灯笼草的老妇人。老妇人说:“我年轻时眼睛不好,就是用这草汁滴好的。如今我女儿眼干,我也采些回去给她用。我们寨子里的人,眼睛不舒服都找它,比吃药方便多了。”李睟光上前询问,老妇人又讲述了不少民间用灯笼草治眼疾的小故事,有的用新鲜果实捣汁,有的用晒干的茎叶煎水,用法虽简,却都有效。
回到医馆后,李睟光结合金允谦的病案与民间见闻,写下了关于灯笼草的记载:“庆州稷山有灯笼草,红萼垂垂,状如灯盏。其果实性凉味甘苦,捣汁滴眼,可治目赤肿痛、翳障遮睛,民间多用之,疗效确切。”他特意注明“此法源于民间实践,经金允谦大夫辨证施治,愈人无数”,确保记录的真实性与严谨性。
《芝峰类说》编撰完成后,灯笼草治眼疾的记载传遍朝鲜半岛,甚至传入中原。后世医者在查阅此书时,无不感叹:若不是李睟光实地采风,若不是金允谦记录病案,这株山野草木的药用智慧,或许便会淹没在时光中。这正是“实践先于文献”的生动体现——民间的口传经验,经过医者的实践与学者的记载,最终成为流传千古的医学知识。
第四回海东黔岭传讯息灯草双辉耀医坛
时光荏苒,金允谦已年过花甲,济生堂交由弟子打理,但他仍坚持记录灯笼草的病案,收集各地用法。这日,一位从中原而来的商人来到医馆,说是受湖广医者沈砚之所托,带来一封书信与一本《黔地采风录》。
金允谦拆开书信,只见信中写道:“闻朝鲜半岛有灯笼草,形似黔岭灯盏花,当地以其治眼疾,甚慰。黔地灯笼草,苗民谓之灯盏花,性凉味甘苦,能清热通络,多用于治聋哑之症,捣汁外敷耳喉,或内服,多有奇效。草木跨山海,智慧本同源,愿与君交流经验,共探此草之妙。”
金允谦读完书信,又翻开《黔地采风录》,只见书中详细记载了黔岭苗寨阿珠婆用灯笼草治聋哑的病案:孩童高热后聋哑,用灯笼草汁外敷耳喉、内服汤药,七日而愈;老妪失聪三年,经灯笼草配伍活血药材治疗,半月后恢复听力。书中还附有灯笼草的形态图,与朝鲜的灯笼草几乎一模一样。
“原来这灯笼草在黔岭还有这般用法!”金允谦惊叹不已。他想起自己曾治疗过一位因高热后听力减退的孩童,当时只用清热汤药,疗效不佳,如今看来,若用灯笼草汁外敷耳周,或许能有奇效。他当即决定,尝试将黔地的用法融入自己的治疗中。
不久后,医馆来了一位五岁孩童,因高热后听力模糊,说话含混。金允谦诊脉后,见其舌红苔黄,耳后脉络发青,与《黔地采风录》中记载的聋哑病症相似。他取来灯笼草汁,一部分滴入孩童眼中,治疗其伴随的眼干症状;一部分与蜂蜜调和,外敷于孩童耳后与颈部脉络处;同时开具清肝通络的汤药,加入灯笼草茎叶同煎。
三日过后,孩童的听力明显好转,能听清大人的呼唤;七日,说话也清晰了许多;半月后,听力与语言功能完全恢复。金允谦大喜过望,立即提笔给沈砚之回信,详细讲述了自己用黔地用法治疗听力减退的病案,还附上朝鲜用灯笼草治眼疾的新经验,如用灯笼草与珍珠粉调和治眼生翳障,效果更佳。
商人带着金允谦的回信与病案返回中原,沈砚之读到回信后,激动不已。他没想到,自己当年的嘱托竟有了回音,海东的灯笼草用法与黔地异曲同工,还能互补长短。他立即在《黔地采风录》中增补了朝鲜灯笼草治眼疾的内容,写下“朝鲜灯笼草,治眼疾如神;黔地灯盏花,启聋哑奇效,二者同源异用,共显清热通络之能”。
消息传开后,中原与朝鲜的医者开始频繁交流灯笼草的用法。有的中原医者借鉴朝鲜经验,用灯笼草汁治眼疾;有的朝鲜医者参考黔地方法,用灯笼草治耳疾。灯笼草的药用价值被不断发掘,不仅能治聋哑、眼疾,还能治咽喉肿痛、口舌生疮等症,成为跨越国界的良药。
金允谦晚年时,将自己一生收集的灯笼草病案与中原、黔地的经验整理成册,名为《海东灯草医案》。他在序言中写道:“草木无分地域,智慧不分国界。灯笼草生于黔岭,亦长于海东,虽用法有别,却同源于‘清热通络’之性,同源于民间实践之智。愿后世医者,不忘实践之本,广纳民间智慧,方能让医道薪火相传。”
这年秋日,金允谦带着弟子来到稷山脚下,望着漫山的灯笼草,红萼如火,迎风摇曳。他仿佛看到了黔岭的烟雨,看到了阿珠婆采摘灯盏花的身影,看到了沈砚之在灯下记录病案的模样。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