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姐,我先去忙啦!”
林初的马尾轻轻一甩,像一束倔强的小火苗,掠过白恩月的视线,又消失在服务器机柜的蓝光里。
白恩月看着林初离开的方向,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种鲜活生命力。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
也是这样的午后,也是这样的态度。
那时候的她,刚踏进祁氏实验室,连门禁都不会刷,却敢在凌晨三点对着满屏报错说“我能修”
;挫败将她击倒,她一次又一次站起身来,只是因为,她永远不甘心只是当一个门外汉;不甘心自己只能成为这个世界展的旁观者而不是燃料。
如今,时光在她身上留下专属的印迹,也在她眼底沉淀锋芒,可那股火,从未熄灭。
白恩月低头笑了笑,把西装外套重新披回肩上。
她将自己的青春与智慧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这个行业。
而这个行业也曾让她哭,让她疼,也让她在无数个凌晨四点,听见自己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胸腔。
可它也给了她翅膀——
让她从孤儿院的后墙,飞到鹿氏穹顶;让她从小小的白恩月,变成别人口中的“席架构师”
。
更让她明白,原来“热爱”
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种能力——
一种在无数次崩溃后,还能把碎片捡起来,拼成新的光的能力。
这样的成就感让她有一种真正活着的感觉,所以,这些年来,她对这个行业的热忱反而愈浓厚。
白恩月抬手,指尖在空气里轻轻一握,仿佛握住了当年的自己。
她在心里轻声说:
“去吧,小姑娘。”
“愿你也像我一样,被这束火烧得滚烫,却从不被它灼伤。”
“愿你在每一次失败里,都能听见心跳说‘再来一次’。”
“愿你眼里的火,永远亮过服务器上的蓝光。”
——这是她对林初最好的祝愿。
风从百叶窗缝里钻进来,吹乱白恩月鬓边一缕碎。
她的背影挺拔,像一棵被岁月打磨过的树,根系深扎在代码与理想之间,枝叶却永远朝着光的方向生长。
而那个方向——
是所有像她、像林初一样的工作者,用一生去奔赴的星辰。
夜里十点,慧瞳大楼的灯统统亮着。
林初把外卖袋往桌上一摊,番茄牛腩饭的蒸汽撞上冷气,瞬间凝成白雾。
“师姐,这家牛腩饭好吃,我加了两份溏心蛋!”
白恩月笑着接过,手机却先一步震动。
是张阿姨。
“太太,小秋晚上吃了虾仁蒸蛋,还帮我把碗洗了,现在正待在房间里画画呢。”
“好,辛苦张阿姨,我十一点前回去。”
“对了,你问问小秋要接电话吗?我刚刚打她的电话手表没人接。”
电话那头,隐约听见张阿姨敲了敲门,叫了小秋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应。
“是睡着了吗?”
张阿姨语气也有些犹豫,“应该是吧,我看这孩子今天似乎没什么精力。”
“嗯嗯,那我晚点回来看看。”
白恩月带着淡淡的担心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挂,铃声又起——屏幕上“奶奶”
两个字跳得突兀。
白恩月指尖一顿,按下接听。
“奶奶?”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深夜电台般的沙哑:“恩月,没打扰你吧?”
“没有,您说。”
“明天我让老周去接小秋,回老宅住两晚。”
白恩月隐隐察觉到老太太语气中某种消极伤感的情绪。
“奶奶,您是想小秋了吗?”
老太太停顿半秒,像在给空气留出哀悼的空白,“后天……是她爸妈的忌日。”
老太太的声音像一把钝刀,缓慢而精准地切开空气,也在白恩月的心上划开一道口子。
白恩月指尖一颤,手机在掌心滑了半寸,差点跌落。
她忽然想起昨晚——
小秋抱着兔子玩偶,欲言又止,最后只揉了揉眼睛说“困了”
。
原来那句“没什么”
,是怕自己听见她声音里的哽咽。
“奶奶,我……”
白恩月喉咙紧,剩下的话被愧疚堵得严严实实。
“别自责。”
老太太叹了口气,“孩子懂事,怕给你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