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
林婉清刚把心率监测环收回布袋,指尖忽然在袋底触到一只未拆封的银色铝箔袋。
她动作一顿,像记起什么,抬眼时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还有一项追加测试,昨晚才到的量表,国际最新版。”
白恩月怔了怔,下意识拢了拢披肩:“不是说今天只做基础评估?”
“本来是。”
林婉清把铝箔袋放到茶几中央,金属反光在两人之间折出一道细线,“但我重新看了你的量表结果——防御指数偏高。
保险起见,加一道‘投射测验’,五分钟就能做完。”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像把决定权轻轻推给白恩月:“当然,你有权拒绝。”
白恩月垂眼,看见铝箔袋上印着极小的英文字母——dst
她不确定是不是对方刚才看到了自己的小动作。
她脸上闪过一阵像小学生作弊被老师现的尴尬。
再抬眼时,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你是医生,一切听你的安排。”
林婉清点头,指尖沿着封口“嘶啦”
一声划开——
袋子里滑出十张哑光黑卡,每张中央只有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空白圆点。
没有图案、没有颜色,像十扇未上锁的门。
“规则很简单。”
林婉清把卡片扇形摊开,指尖在桌面敲出极轻的节拍,“我会随机抽出一张,你盯着圆点,告诉我第一眼看到的东西——不用思考,只说第一反应。”
白恩月指尖无意识地蜷紧,又松开:“像小时候的墨点游戏?”
“更像一面镜子。”
林婉清轻声纠正,“镜子不会说谎。”
第一张卡片被推到她面前。
白恩月垂眼——
圆点在黑色背景里微微下陷,像一滴水落入墨池。
她喉咙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月亮。”
林婉清笔尖在记录纸上顿了一秒,没抬头:“第二张。”
第二张圆点略大,边缘有极细的毛刺。
白恩月盯了半晌,指尖在桌沿敲出一声极轻的“哒”
:“碎掉的玻璃杯。”
第三张、第四张……
“雪团的后颈。”
“鹿鸣川的腕表反光。”
“小秋裙子上的百合花。”
直到第七张——
圆点中央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痕。
白恩月忽然沉默。
林婉清等了五秒,轻声提醒:“任何第一反应都可以。”
“……血。”
她声音低哑,像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
空气骤然安静。
林婉清没记录,只把卡片轻轻收回,指尖在裂痕处摩挲片刻,像确认什么。
随后她抬头,眼底带着一点极浅的、几乎称得上温柔的了然:“测试结束。”
白恩月怔住:“……就这些?”
“足够了。”
林婉清把十张卡片重新叠好,放回铝箔袋,封口折成小小的方块,“dst的算法会自动生成报告,今晚我会同步给鹿总。”
她起身,帆布包带在肩上勒出一道柔软的弧:“放心,结果不会比你昨晚的梦更糟。”
白恩月望着那袋被重新封好的卡片,忽然开口:“林医生——”
“嗯?”
“如果镜子真的不会说谎……”
她声音轻得像怕惊动空气,“那刚才那些答案,是不是说明——”
“那些就是你的压力的来源的映射。”
林婉清打断她,嘴角扬起一点极浅的笑,“也说明你比想象中更勇敢。”
结束心理咨询后,白恩月让李婶泡了一壶从老太太那里拿回来的好茶。
茶气氤氲,像一层轻纱笼在两人之间。
白恩月把白瓷杯推过去,声音里带着刚退烧的沙哑,却故作轻快:“武夷山的肉桂,奶奶托人从桐木关带的,你试试。”
林婉清接过,先闻香,再轻啜,眉尾微挑:“茶汤稠,桂皮香沉在底,好茶。”
“你要是喜欢,剩下的半罐一会儿带走。”
白恩月笑着给自己续杯,指尖却在杯沿停了一秒,像是终于找到开口的缝隙,“其实……下周就是eveos倒数第二轮压力测试。”
林婉清没抬头,只把茶盏放下,杯底与木质托盘碰出一声极轻的“叮”
。
白恩月低头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声音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