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1 / 2)

百云观邱祖殿西侧的庭院内,松烟袅袅。

青瓦间漏下的天光将室内映得半明半暗。

房允典垂眸注视着陶炉上的紫砂壶,消瘦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炭火。

房允典忽然开口,壶嘴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徐道友可知,武当七十二剑阵中,‘天罡北斗阵’本该由七人施展?”

徐行愣了一下,缓缓说道:

“自然是知道的,天罡北斗阵本就是全真派创派祖师王重阳所创,是以全真七子集体御敌的阵法。”

房允典接过话茬儿:

“马钰位当天枢,谭处端位当天璇,刘处玄位当天玑,丘处机位当天权,四人组成斗魁;王处一位当玉衡,郝大通位当开阳,孙不二位当摇光,三人组成斗柄……而道友改良过后,却是由三十七人结阵,却能将雷法与剑阵相融,这份改良之妙,当真是得自武当?”

徐行端起茶盏轻抿,手指在茶案上轻点三下。

舌尖泛起陈茶特有的甘苦:

“前辈谬赞。

我镇元派向来博采众长,剑阵之说,不过是将前人智慧重新推演罢了。”

房允典忽然放声大笑,袍袖扫过陶炉,炉火骤然腾起三尺高,将紫砂壶烧得通红:

“好个重新推演!

当年张蕴元叛出武当,带着剑法心诀不知所踪,如今看来,竟是在贵派手中开枝散叶了?”

他果然知道老不死的事情!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剑,直直刺向徐行最隐秘的心事。

他握盏的手微微收紧,茶液在盏中泛起涟漪,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前辈所言乃上一辈的辛秘,晚辈不得而知。”

“不得而知?”

房允典突然语气变冷:

“徐道友看见院里那棵枯树了么,那上面的焦黑可不是雷劈的。”

“哦?”

徐行一时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

“呵呵。”

房允典摇了摇头道:

“那还是在1946年吧?时任百云观住持的安世霖,被李至慧带头,领着36位道士把他绑在那棵树上火火烧死了,36天罡之数……你看巧不巧?”

徐行指尖微微一颤,茶盏中的涟漪扩散开来。

他缓缓抬头,目光如剑般穿透袅袅茶烟:

&0t;房老此言,是想说天罡之数不祥?还是想暗示我五庄观会步安世霖后尘?&0t;

房允典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茶案,出沉闷的声响:

&0t;老朽只是好奇,徐道友这般锋芒,究竟是为国,还是为道?&0t;

&0t;为国即为道,为道即为国。

&0t;

徐行将茶盏重重放在案上:

&0t;安世霖投敌叛国,自取灭亡,我没觉着他与我师父有什么共同点。

&0t;

&0t;呵呵。

&0t;

房允典突然冷笑:

&0t;那你可知,当年安世霖也是这般说辞?他说投靠日伪是为保全道统,说忍辱负重是为延续香火…&0t;

徐行猛地皱起起身,衣袍无风自动:

&0t;房老这是要把我师父与汉奸相提并论?&0t;

&0t;坐下。

&0t;

房允典眼皮都不抬,却自有一股威压弥漫开来:

&0t;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

老朽只是提醒你,道门传承千年,最忌讳的就是…&0t;

&0t;就是什么?&0t;

徐行直视老者浑浊的双眼:

&0t;是忌讳与时俱进?还是忌讳为民请命?&0t;

房允典不紧不慢地添了新茶:

&0t;你知道吗,当时烧死安世霖的那三十六个道士,打的也是为民请命、清理门户的名义,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之前默不作声安于现状、享受香火,偏偏等到抗战胜利后才决定清理门户?&0t;

徐行喉头滚动,未燃尽的茶梗在炉中爆裂出脆响。

房允典指尖绕着杯沿画圈,苍老嗓音裹着茶香飘来:

“当年李至慧等人,平日里对安世霖的勾当睁只眼闭只眼,却在日寇投降后突然高举义旗,这其中,究竟是出于道义,还是嗅到了风向?”

徐行目光微动。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房允典突然将冷茶泼向炭火,腾起的白雾中似有鬼魅扭曲:

“抗战时,有人缩在道观里吃斋诵经,胜利了,却摇身一变成了‘除奸义士’。

这世上活得长久的,从来不是最刚硬的剑,而是懂得审时度势的水。”

徐行猛地扣翻茶盏:

“听前辈这意思,是劝我不要锋芒毕露,否则活不长久?”

“恰恰相反。”

房允典枯槁的手掌缓缓扶起茶盏:

“我只是活的久了,见惯了人心的复杂,至于你……”

他突然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