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吧喝闷酒……”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滚得像吞了石头。
科林的肩膀抖了起来,他摘下眼镜,用袖口胡乱擦着眼角:“我在伦敦查过格雷森的底,他早就暗中控股了我们七座码头。
父亲是为了保住孤儿院的孩子们,才被迫签了协议——那些孩子冬天都是裹着雷肯别捐的麻毯过冬的,父亲说‘砸了矿场也不能冻着孩子’。”
他突然攥紧拳,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羊皮纸上,晕开一小朵暗红的花,“我引进机器是想提高产量,等攒够了钱就把码头赎回来,我没勾结格雷森……”
芬恩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晨雾涌进来,带着码头特有的咸腥味。
他从衬衫内袋掏出个油布包,打开是片干枯的山楂叶:“这是莉齐给父亲的,说‘嚼着不疼’。”
他的指尖轻轻捏着枯叶,“父亲昏迷前说,布伦丹冲动,科林太犟,只有把你们俩的劲拧在一起,才能扛过这关。”
长桌两端的人都没说话,壁炉的柴火“噼啪”
爆响,把沉默衬得愈沉重。
我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三卷麻线——深褐色的那卷沾着煤屑,是贝尔法斯特矿工用矿灯烤过的,摸着还带着点余温;浅黄的缠着根干薰衣草,是科克女工们在麻田边摘的;灰黑色的那卷最粗糙,上面还沾着孤儿院壁炉的烟灰。
“布伦丹,”
我把深褐麻线推到他面前,线卷上还留着矿工们用牙齿咬过的痕迹,“北境矿场的安全网该换了,用这种浸过桐油的麻缆,比钢绳还结实。
王室库房里有批新麻绳,你让人去领,抚恤金我让财政部补三成。
但你得答应我,每天下井走一趟,看看查理的朋友们缺什么——上次去孤儿院,小汤米说想戴你矿帽上的灯。”
布伦丹捏着麻线的手指突然收紧,指节泛白如矿场的盐晶。
他猛地站起来,粗布马靴在地板上磕出声响:“我现在就去矿场,让弟兄们把安全网全换成新的!
今晚就复工,绝不耽误造船坞的工期!”
“科林,”
我把浅黄麻线递给科林,线卷里的薰衣草香混着晨雾漫开来,“码头联营的事,我让都柏林的商号准备了合同,你去跟他们谈。
科克的女工们说,要给新船帆绣‘远航结’,这种结在风暴里越扯越紧,比格雷森的合同靠谱。”
我顿了顿,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流动学校的孩子们说,想跟着商船学记账,你带他们去码头写生吧,就画新船帆上的星星。”
科林的指尖缠着麻线打了个漂亮的活结,突然笑了,眼角的泪却滚了下来:“我下午就去科克,跟女工们学打结。
等新船下水,让孩子们在帆上画满太阳,比格雷森的骷髅旗好看。”
最后看向芬恩,我把灰黑麻线放在他面前,线卷上还粘着片烧焦的布屑:“孤儿院的煤只够烧三天了,先用这麻线编些挡风帘。
格雷森的证据你收好了,别轻易交出去——等我调王室卫队去北境,咱们连他仓库里的军火一起抄。”
芬恩把麻线缠在钢笔上,乌木笔杆与麻线摩擦出沙沙声:“我明早就去孤儿院,教孩子们编‘锁山结’。
莉齐说要给父亲编个杯垫,说这样他喝水就不烫嘴了。”
他顿了顿,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纸包,里面是块烤焦的麻饼,“这是孩子们昨晚给父亲烤的,说‘吃了病就好了’,您……您能帮我带给父亲吗?”
我接过纸包,麻饼的焦香混着烟灰味钻进鼻腔。
正想说些什么,侍卫长撞开房门,他的制服上还沾着码头的露水,手里的信笺在晨雾里抖得像片枯叶。
“殿下!
北境急报!”
他的声音劈了叉,带着哭腔,“格雷森的人把孤儿院的孩子们锁在码头仓库,说……说要用雷肯别捐的麻毯当引柴!”
布伦丹手里的麻线“啪”
地断了,科林的眼镜再次滑到鼻尖,芬恩攥着钢笔的指节突然迸出青筋。
壁炉的火光猛地窜高,映得所有人的脸都红得像浸了血。
我抓起桌上的王室纹章,翡翠狮在光线下闪着冷光,晨雾从窗外涌进来,带着码头的咸腥气——那是麻毯被点燃前,海水特有的味道。
“备马。”
我推开椅子,麻编小袋里的红麻籽硌得掌心疼,“去北境码头。”
布伦丹已经抓起了墙上的猎枪,科林把羊皮纸塞进怀里,芬恩的钢笔别在耳后,手里紧紧攥着那卷灰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