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头的青铜爵里倒着琥珀色的烈酒,却一口未动,酒液上已然结了一层薄冰。
“他以为朕真的醉了?”
慕容宝指尖轻轻划过图上的太庙位置,那里被红笔圈了一个死结,“三年前他在丁零部落私藏粮草,朕就该杀了他,若不是父皇说‘都是慕容家的血脉’……”
慕容宝突然攥紧拳头,指节在案面上磕出沉闷的声响,“传朕密令,让北营的慕容腾带五千弩手,寅时前务必潜入太庙周围的地窖,记住,听我摔杯为号。”
内侍领命退下时,不小心碰倒了墙角的青铜灯台。
灯台砸在地上,出刺耳的声响。
慕容宝却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墙上挂着的慕容垂画像。
画像上的先帝身披明光铠,眼神锐利如鹰。
“爹,您看着吧,儿子不是废物。”
慕容宝伸手摸了摸自己额角的伤疤,那是太和十七年随父征战时,被流矢划开的,至今仍能摸到皮肉下凸起的骨缝,“今日就让您看看,慕容家的血性还在。”
次日卯时,太庙的钟声准时响起。
三十声钟鸣穿透雪幕,在中山城上空回荡出悠长的声响,仿佛是为一场即将上演的血战敲响开场的锣鼓。
慕容宝身着绣金蟒袍,带着文武百官,缓缓走向太庙。
他的脚步看似虚浮,却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青石板的缝隙上,这是他年少时跟着慕容垂学的踏雪无痕步法,只是此刻故意装作踉跄。
路过慕容麟身边时,慕容宝“不小心”
撞了对方一下,腰间的玉带“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穿着的软甲。
那甲胄是用百炼精钢打制而成,薄如蝉翼,却能抵挡寻常箭矢。
慕容麟看着那软甲上若隐若现的龙纹,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然而,这疑虑很快被身旁段平的低语打断。
“殿下放心,方才眼线回报,陛下昨夜喝了三坛烈酒,此刻怕是站都站不稳呢。”
段平说道。
慕容麟这才放下心来,弯腰替慕容宝捡起玉带,指尖故意在对方腰侧划了一下,触到坚硬的甲片,反而笑得更加得意。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昏君怕死的证明。
祭祀仪式进行到“献帛”
环节,当司仪官高唱“百官跪拜”
时,太庙东南角的飞檐上突然升起一面黑幡。
玄色的绸布在风雪中展开,犹如一只张开翅膀的蝙蝠。
慕容麟猛地拔出腰间长剑,剑刃在烛火下闪烁着冷光,直指慕容宝。
“慕容宝荒淫无道,致使我大燕疆土沦丧,今日我慕容麟顺应天意,废黜昏君,以安社稷!”
慕容麟喊道。
话音未落,东西二营的士兵果然如潮水般涌入太庙。
刀枪碰撞的脆响,惊得供桌上的青铜鼎都微微摇晃。
段平抽出佩刀,指向慕容宝,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
“陛下,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束手就擒吧!”
段平说道。
就在此时,慕容宝突然将手中的玉帛狠狠摔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中,他身形一晃,竟已迅退到供桌之后,动作快如鬼魅。
“慕容麟,你这点心思,以为能瞒天过海?”
慕容宝话音刚落,案上的青铜爵突然被他扫到地上,“当啷”
一声脆响,如同惊雷炸响。
刹那间,太庙的地砖突然被掀开,五千弩手从地窖中鱼贯而出。
箭矢上的寒芒,比殿外的积雪更加冰冷。
东西二营的士兵顿时慌了神,有几个试图后退,却被身后射来的弩箭钉死在门槛上。
鲜血顺着供桌的缝隙蜿蜒流淌,染红了地上的玉帛碎片。
慕容麟这才惊觉自己中了圈套。
他挥剑劈开迎面射来的箭矢,剑刃与箭簇碰撞出的火花,照亮了他狰狞的脸。
“慕容宝!
你竟敢装疯卖傻算计我!”
慕容麟怒吼道。
他身边的段平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被两个弩手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慕容麟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冲向殿门。
亲卫们用身体为他挡箭,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尸体堆叠得几乎堵住了门槛。
当慕容麟终于冲出太庙时,回头看见慕容宝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手里举着那把慕容垂用过的“定襄弓”
,弓弦上搭着一支狼牙箭,箭头直指他的咽喉。
风雪卷着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