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是趁裂隙闭合前,把医馆的药材送了过来,这孩子……”
后面的话哽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我掀开一只陶瓮的红布,里面的苍术块根泛着油光,断面的纹路像极了古柏的年轮,凑近了闻,有股醇厚的药香,不是现代种植的药材能比的。
最底下压着张麻纸,上面是子阳稚嫩的字迹,墨水里掺了艾草汁,带着淡淡的苦味,笔画却很认真:“先生说,草木有灵,能跨时空护佑苍生。
这些药够熬百副汤剂,若不够,我再往树洞里送。
弟子子阳敬上。”
吕崆菲的古卷突然无风自动,绢布在陶瓮间展开,朱砂符文与瓮口的符咒产生共鸣,在仓库里织成红色的光网,把每个陶瓮都罩在里面。
“古卷显示,这些药材吸收了春秋的天地之气,药效是现代种植的三倍。”
她的指尖在光网中穿过,激起细碎的光点,像撒了把星星,“就像彭罗斯说的,古老的生命体储存着时空的能量,这些苍术白芷,怕是比咱们实验室的样本要老上几千年呢。”
萃取罐开始运转时,仓库的玻璃窗蒙上了层白雾。
药材在罐体内翻滚的声响,像无数片树叶在风中合唱,沙沙,簌簌,带着草木的呼吸。
苍术与白芷的蒸汽顺着管道爬上窗棂,遇冷凝成水珠,珠串里竟映出扁鹊的影子——他正坐在药炉前添柴,火光在他脸上跳动,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旁边的药童正踮着脚往药炉里加艾草,袖口沾着的药粉簌簌落下,落在扁鹊的褐衣上。
那药童眉眼弯弯,可不就是子阳么?
李梅突然抓住我的手,掌心的汗浸湿了我的指缝,她的指尖冰凉,带着点颤抖。
“你看那水珠。”
她的声音颤,指着窗上的倒影,“先生旁边的药童,是不是很像子阳?”
倒影里的少年正笨拙地用蒲扇扇火,火苗“腾”
地窜高,燎了他的刘海,他慌忙往后躲,却被扁鹊用拐杖轻轻敲了敲手背,师徒俩的笑声顺着蒸汽飘出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直到萃取罐出“嗡——”
的轻响,压力阀喷出白汽,倒影才随着蒸汽散去,只留下窗上的水痕,像谁哭过的泪痕,弯弯曲曲,却带着暖意。
第一锅药液熬好时,天刚蒙蒙亮。
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管道流进不锈钢桶,在晨光里泛着微光,表面浮着层细密的泡沫,像撒了把碎银。
彭罗斯用吸管取了样本,在显微镜下观察,突然拍手大笑,拐杖都忘在了地上:“抑制率91!
这玩意儿比疫苗还管用!
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咱们差点就错过了!”
他的眼镜滑下来,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那是熬夜调试设备的证明,却亮得像有光在里面燃烧。
仓库的门被轻轻推开,周璇抱着保温箱跑进来,口罩挂在下巴上,露出冻得通红的脸,鼻尖上还沾着点霜。
“社区的医护快撑不住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把保温箱往桌上一放,里面的冰袋已经融化,水顺着箱缝流出来,“这是刚采集的咽拭子,有二十份阳性样本,其中三个已经出现呼吸困难了!”
李梅立刻舀出药液,装进消毒后的针管,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先给重症病人静脉滴注,”
她的指尖在针管上飞快滑动,调整着剂量,护目镜上沾了点药液,像挂了颗琥珀珠子,“剩下的制成气溶胶,用雾化器在病区喷洒,扁鹊先生说‘上医治未病’,预防比治疗更重要。”
我跟着周璇往病区送药时,晨雾正漫过医院的樱花树。
枝头的花苞鼓胀着,像藏了满树的星星,有片早开的花瓣落在药液桶上,沾着的露水混进琥珀色的液体里,漾开细小的涟漪,一圈,又一圈。
病区门口的医护人员接过药桶时,防护服上的反光条在雾里闪闪亮,像串移动的星辰,他们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却透着疲惫的坚定,接过药桶的手稳得很,那是无数次与病毒搏斗练出的沉稳。
“谢谢你们,”
一个年轻护士的声音带着哽咽,她的防护面罩上凝着水珠,看不清表情,“我们已经连续四十八小时没合眼了,再不来药,真的要撑不住了。”
她的手指在药桶上轻轻敲了敲,像是在感受药液的温度,又像是在汲取某种力量。
中午返回仓库时,远远就听见笑声。
彭罗斯正坐在陶瓮上,给小青和吕崆菲讲他年轻时的趣事——当年他去云南采集青蒿,差点被毒蛇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