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通风橱出低沉的嗡鸣,将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抽向窗外。
彭罗斯站在操作台后,指尖捏着一支移液管,透明的液体在管中微微晃动,却迟迟没有滴入培养皿——皿中悬浮的新冠毒株正以肉眼可见的度分裂,细胞壁上的刺突蛋白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像极了爱德华消失那天,李梅眼里碎掉的光。
“滴”
的一声,移液管的尖端触到培养皿边缘。
彭罗斯猛地回神,现液体已经漫出皿沿,在黑色的实验台上晕开一小片透明的水渍。
他慌忙抽出纸巾去擦,却在触及台面的瞬间僵住——那里刻着一道浅浅的划痕,是爱德华上次调试离心机时不小心留下的,他当时还笑说“这是我们共同战斗的勋章”
。
通风橱的玻璃外,周璇抱着一摞实验记录站了很久。
她看着彭罗斯将那支被污染的移液管扔进黄色垃圾桶,看着他重新抽取试剂时手背上的青筋突突跳动,看着他将目光一次次飘向操作台角落——那里放着个蓝色的文件夹,标签上写着“病毒变异图谱”
,但周璇知道,里面夹着半片干枯的樱花。
那是彭罗斯昨天从爱德华病房捡的。
当时李梅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花瓣,这片被她踩在脚下,彭罗斯趁她转身时悄悄拾起,夹进了文件夹。
“第17次灭活实验失败了。”
周璇推门进来,文件夹在怀里轻轻晃动,出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毒株对b-丙内酯的耐受度又提高了3o,和爱德华笔记里预测的完全一致。”
彭罗斯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他转过身时,周璇正好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昨晚的镇静剂剂量显然又没起效。
“把笔记给我。”
他的声音很哑,视线避开文件夹的位置,落在周璇怀里的记录本上。
笔记翻开时,夹在里面的樱花书签掉了出来。
粉色的花瓣已经有些黑,边缘蜷曲着,像只风干的蝴蝶。
彭罗斯的手指比周璇更快地按住它,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花瓣传来,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执念。
“这是……”
周璇的话没说完就停住了。
她看到书签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赠小李,樱花落了就回家。”
字迹歪歪扭扭,是爱德华的笔迹,末尾还画了个咧嘴笑的小人,缺了颗门牙——那是李梅总笑他的地方。
彭罗斯将书签重新夹回去,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玻璃。
“爱德华说,这株毒株的核心蛋白序列,和他在异空间遇到的黑影能量场有7o的相似度。”
他突然开口,试图转移话题,指尖却在“核心蛋白”
四个字上反复摩挲,“他怀疑……”
“他怀疑毒株能通过意识空间操控人的情感。”
周璇打断他,合上笔记,目光直直地看向彭罗斯,“就像您现在这样,对吗?”
通风橱的嗡鸣似乎瞬间放大,将实验室里的空气都震得颤。
彭罗斯的手猛地攥紧,文件夹的棱角硌进掌心,留下几道红痕。
“你在胡说什么。”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却掩不住尾音的颤抖。
“我在他的备用硬盘里,找到了这个。”
周璇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巧的u盘,插进操作台的接口。
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文档,解密后的内容让彭罗斯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爱德华对“情感干扰型病毒”
的研究记录,其中一段用红笔标着:“当病毒浓度达到阈值,会诱宿主对特定对象产生异常情感投射,尤其针对压抑已久的潜意识……”
文档的最后,附着一张脑电波对比图。
红色曲线是彭罗斯这三天的波动图谱,蓝色曲线是被毒株感染的实验鼠在注射情感诱导剂后的反应,两条曲线在“李梅”
这个关键词被提及的时刻,重合度高达92。
“爱德华早就现了。”
周璇的声音很轻,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真相,“他在笔记里写,‘彭罗斯先生对小李的关注出了长辈的范畴’,还说‘要尽快研制出情感抑制剂,不能让他被病毒影响’。”
彭罗斯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在离心机上,出“哐当”
一声闷响。
他看着屏幕上的曲线,看着那些重合的尖峰,突然想起自己写下“她蹲在地上喂猫”
时的心跳,想起看到她围上爱德华的围巾时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