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石磨年轮(1 / 3)

我被不在了 爱德华18 1911 字 13天前

仓库后墙的阴影里,那盘石磨像头沉默的老兽,蹲在青砖地上。

磨盘边缘的齿痕被岁月啃得圆钝,缝隙里嵌着深褐色的粉末,指尖蹭过,簌簌落下,凑近了闻,有股淡淡的豆香——那是去年深秋,隔离区的孩子们来磨豆浆时留下的。

吕崆菲蹲下身,拿出软毛刷轻轻扫过磨盘,粉末在地上堆成细小的山,像座微型的黄土高原,刷到磨盘中央的圆孔时,毛刷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是根铜丝。”

她用镊子夹出铜丝,弯成小小的环状,“看这氧化程度,最少埋了五十年。”

铜丝上还缠着半片干枯的豆叶,叶脉清晰得像幅工笔画。

彭罗斯拄着拐杖走过来,拐杖头轻轻敲了敲磨盘,出沉闷的回响,像老树干被叩击的声音。

“这盘磨,比我爷爷的岁数都大。”

他的声音带着点怀念,“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光绪年间就立在村口的老油坊里,后来油坊塌了,是我爹带着四个乡亲,用木杠子抬到仓库来的。

那时候我才六岁,跟着跑前跑后,鞋上沾的油垢,半个月才洗掉。”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磨盘中央的圆孔,那里的包浆亮得像层琥珀,能映出模糊的人影。

“以前逢年过节,全村人都来这磨上磨糯米粉。

磨盘转起来,‘吱呀’声能盖过祠堂的钟声,磨出来的粉细得像雪,蒸的米糕能甜到心里。”

他忽然笑了,皱纹里盛着星光,“有年大年初一,我偷偷推了圈磨,被爹用烟袋锅敲了后脑勺——老人说,初一推磨会磨掉福气,可我就想看看,磨盘转起来的时候,是不是真能把阳光磨成金粉。”

小青突然指着磨盘侧面,那里有圈浅浅的刻痕,像树的年轮,一圈圈绕着磨盘蔓延,最深处能塞进小拇指指甲。

“这是什么?”

她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刻痕,磨盘突然轻轻震动起来,缝隙里的豆粉顺着刻痕流动,竟连成串歪歪扭扭的字:“冬磨豆,夏磨麦,春秋磨谷。”

字的笔画里还嵌着细碎的谷壳,像是用谷壳当墨写的。

“是记年的。”

吕崆菲拿出放大镜,镜片下的刻痕里藏着更多秘密:有半粒干瘪的荞麦,有片被压平的玉米叶,还有点暗红色的痕迹,“这道痕深得能塞进指甲盖,准是哪年收成好,磨了整月的新麦。”

她忽然笑了,指着最浅的一圈刻痕,“说不定当年扁鹊先生路过这村子,还用过这盘磨呢。

你看这痕迹,像不像熬药时溅上的药汁?”

话音刚落,磨盘的震动突然变快,石缝里渗出些透明的水珠,顺着刻痕往下淌,在地上晕开片湿痕。

彭罗斯用拐杖挑起根细树枝,蘸着水珠在地上写字,写出的“药”

字刚成型,就被穿堂风吹散了,却在磨盘的刻痕里留下淡淡的印记,像谁用指尖在石上烙了个印。

“是草木在应和呢。”

他望着磨盘中央的圆孔,那里正慢慢浮出层白雾,像磨盘在呼吸,“这磨盘转了百十年,磨过豆子、麦子、草药,早把草木的性子刻进石缝里了。

你给它喂过什么,它就记着什么,连雨水都带不走。”

仓库的木门被推开,李梅抱着捆晒干的艾草走进来,艾草的香气混着石磨的土腥味,像走进了陈年的药铺。

“隔离区的王奶奶让我把这艾草磨成粉,说掺在香包里能安神。”

她把艾草放在磨盘上,刚要握住磨杆,却现磨盘自己转了起来,转得很慢,齿痕里的豆粉被带起,在空中画出细小的弧线,像群飞舞的银虫。

艾草叶被卷进磨齿,出“沙沙”

的轻响,碎末顺着磨盘的凹槽流下,落在铺好的棉布上,绿得像揉碎的春天。

“它认生呢。”

彭罗斯笑着握住磨杆,掌心贴在磨杆的包浆上,那层包浆温润得像块老玉,是百年间无数手掌磨出来的温度,“得顺着它的性子来,不能硬推。”

他轻轻力,磨盘转得匀了些,艾草的清香越来越浓,混着磨盘里渗出的水汽,在仓库里织成张绿色的网。

李梅蹲在旁边接艾粉,指尖沾了点碎末,凑到鼻尖闻了闻,忽然说:“这味道,和王奶奶枕头里的一模一样。”

王奶奶是隔离区年纪最大的老人,总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怀里抱着个蓝布枕头,枕头角磨得亮。

前几天李梅去送药,看见老人正拆枕头,里面的艾绒黑得灰,却依旧香得很。

“这是光绪年间的艾,”

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