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他一直藏在贴身的布袋里,此刻却毫不犹豫地塞进老人嘴里。
“嚼碎了,往下咽。”
扁鹊按住老人的下巴,轻轻揉捏着,“这是补气的,能吊着一口气。”
人参的苦味混着唾液,顺着老人的嘴角流下来,扁鹊用布条一点点擦去,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婴儿。
就在这时,陈老汉的喉咙里突然出“嗬嗬”
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猛地抽搐了一下,头往旁边一歪,竟咳出了一大口黑痰,落在青砖上,像块凝固的血。
“动了!
动了!”
有人喊起来。
陈老汉的眼睛眨了眨,虽然依旧浑浊,却不再是死寂的灰。
他张了张嘴,出微弱的声音,像蚊子哼:“水……水……”
陈小五慌忙去抢木瓢,却被扁鹊拦住:“不能喝冷水。”
他指着墙角一堆晒干的艾草——那是前几天赵二虎换稻草时,不知从哪弄来的,说是“熏蚊子用的”
。
“拿五根,用唾沫浸湿,贴在他肚脐上。”
扁鹊指导着少年,“艾草性温,能回阳救逆。”
陈小五手忙脚乱地照做,艾草的苦味混着唾沫的湿意,在老人的肚脐上晕开一小片绿。
扁鹊则用指尖按压老人的关元穴,那里是丹田所在,能聚元气。
他的指尖因为用力而白,铁链勒得手腕生疼,却始终保持着稳定的力度。
阳光慢慢移过砖缝,照在墙角那株刚冒芽的马齿苋上。
嫩芽顶着层细密的绒毛,在微风里轻轻晃动,像是在为这场生命的拔河加油。
小青的青纱突然从量子裂隙里飘出来,缠在马齿苋的嫩芽上,鳞片般的微光顺着茎秆往上爬,在顶端凝成一颗小小的露珠。
“千年的药草,认得出救命的手。”
小青的声音像风穿过竹林,带着蛇信子特有的轻颤,却温柔得惊人。
她的指尖点向陈老汉的胸口,那里的起伏渐渐明显起来,“你看,气行则血行,就像这草,只要根还在,就能从石缝里钻出来。”
扁鹊抬头时,正看见青纱与马齿苋的嫩芽缠绕在一起,像条翡翠色的带子。
他突然想起师傅说过的话:“医者的手,得有让枯木回春的气。”
那时他不懂,此刻看着陈老汉渐渐泛红的脸颊,突然就懂了——那气不是别的,就是不肯放弃的执念。
日头升到正午时,赵二虎提着饭桶进来,看见牢房里的景象,脚步顿了顿。
陈老汉已经能靠在儿子怀里喝小米粥了,是陈小五用赵二虎送来的小米煮的,稠得能挂住勺。
扁鹊坐在一旁,正在给织工老王按压足三里,老王的咳嗽轻了许多。
“先生……”
赵二虎放下饭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俺婆娘说,这是她熬的姜汤,给陈老汉驱驱寒。”
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像是怕被人笑话。
陈小五接过布包时,手指碰了碰赵二虎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
扁鹊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
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的马齿苋上,那嫩芽不知何时又长高了些,顶端还冒出个小小的花苞,青绿色的,像颗攥紧的拳头。
他想起昨夜刻在砖缝里的字,那些关于病症、关于药方的记录,此刻都不如这株草有说服力——生命从来都比文字更顽强。
杰克·伦敦的量子投影蹲在砖缝边,雪茄的烟雾在他眼前凝成小股旋风。
他想起育空河的冰原上,有年春天,他在雪地里现了一株顶开冰层的北极罂粟,花瓣在寒风里抖得厉害,却依旧执拗地朝着太阳。
那时他就想,生命这东西,真是比任何淘金者的梦想都要倔强。
此刻看着这株马齿苋,他突然把雪茄按灭在虚拟的地面上,低声道:“比起黄金,这破土的劲才是最值钱的。”
暮色降临时,陈老汉已经能说话了。
他拉着扁鹊的手,枯瘦的手指像老树根:“先生,俺知道您藏了不少药方在砖缝里……俺要是走了,让小五接着记,不能让这些宝贝断了根。”
扁鹊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几片蒲公英,递给陈老汉:“泡水喝,能清肝火。”
陈小五在一旁默默听着,突然跪在扁鹊面前:“先生,求您教俺医术吧!
俺爹说了,您是活菩萨,俺想跟着您学,将来也能救像俺爹这样的人。”
他的额头磕在青砖上,出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