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画夹,抽出卷好的“夏荫图”
。
画轴一展开,满院的人都忍不住“哇”
了一声——纸上的老槐树浓荫如盖,叶子绿得亮,像能滴出汁来;树下摆着张矮桌,桌上放着碗盛着槐花冰的粗瓷碗,冰块透亮,里面冻着的槐花清晰可见,连冰碴的纹路都画得丝丝分明;小木雁挂在枝桠间,旁边的鸟巢里卧着三只小麻雀,绒毛蓬松,像团小小的绒球;小侄子蹲在桌旁,手里捏着片槐花瓣,嘴角还沾着点糖霜,活脱脱就是今夏槐树下最鲜活的模样。
“画得真好!”
王婶凑上前,指着画里的槐花冰笑,“这冰看着就凉快,跟真的一样,我都想伸手摸一摸了!”
小侄子更是激动得蹦起来,指着画里的自己:“你看你看!
这是我!
我当时正捡花瓣呢,爷爷连我衣服上的小图案都画出来了!”
母亲早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从厨房端着个竹筛出来,筛里摆着刚蒸好的南瓜饼,金黄的饼面上撒了层细细的槐叶碎,还冒着淡淡的热气:“可算来了!
快进屋坐,刚蒸好的南瓜饼,今年特意加了晒好的槐叶干,比去年更有嚼头,你们尝尝。”
说着拿起一块递给城里亲家,“知道你们今日要来,我前几日就把米酒酿上了,用的是新收的糯米,还加了点槐花蜜,就等大雁来的时候开坛,咱们喝着酒等雁群,才够味儿!”
城里亲家接过南瓜饼,咬了一小口,眼睛瞬间亮了:“就是这个味儿!
南瓜的甜混着槐叶的香,比城里买的点心还好吃!”
话音刚落,巷口又传来张叔的大嗓门:“老槐!
城里亲家来了没?我捞了好东西!”
只见张叔挎着个竹笼快步走来,竹笼上盖着层湿纱布,掀开一看,里面是满满一笼鲜活的河虾,通体透亮,还在蹦跶着,虾须子轻轻晃动,透着股新鲜劲儿。
“今年雨水足,河沟里的虾长得特别肥,”
张叔把竹笼往石桌上一放,笑着拍了拍手,“早上天不亮就去捞的,特意挑了这种小个头的,炸着吃最香!
晚上再煮上去年腌的螃蟹,跟去年一样,咱们围着老槐树,喝着米酒等着看雁群飞过来!”
午后的阳光渐渐柔和下来,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孩子们的画纸上,像撒了把碎金子。
城里亲家蹲在小侄子身边,握着他的手教他画雁群:“大雁的翅膀要画得舒展些,羽尖要带点弧度,这样才像在天上飞的样子;‘人’字的夹角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要排得整整齐齐,像队伍一样,这样才是往南飞的雁群嘛。”
孩子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提建议。
“爷爷!
要给大雁的脖子上画个小铃铛!”
穿粉色裙子的小姑娘举着彩笔说,“这样大雁飞的时候,铃铛就会响,我们就能更早听见它们来了!”
“还要在槐树下画个米酒坛!”
戴眼镜的小男孩补充道,“坛身上要写‘等雁归’,等着大雁明年回来喝!”
城里亲家笑着一一应下,从画夹里拿出“秋送图”
的草稿,用细笔在画中的槐树下添了个圆滚滚的米酒坛,坛身上工工整整写着“等雁归”
三个字,又在领头大雁的脖子旁添了个小小的银铃铛,还画了几道细细的弧线,像铃铛正在响。
小侄子看得入迷,也拿起画笔,在自己的画纸上添了几个小小的身影:“这是王婶,这是小虎子,还有巷口的李爷爷,明年他们都来跟我们一起等大雁!”
傍晚时分,孩子们的画终于都完成了。
一张张铺在槐树下的竹席上,像展开了一幅长长的“秋约画卷”
——有的画了满树黄叶的老槐树,枝桠间挂着小木雁,雁群正从头顶飞过;有的画了石桌上摆着的南瓜饼和米酒坛,几个小人儿举着酒杯,仰着脑袋望天空;还有的画了孩子们围坐在树下画画的模样,连院门口的旧木门都画得清清楚楚。
小侄子把自己的画叠得整整齐齐,递到城里亲家手里,仰着小脸说:“爷爷,把我的画也贴在‘秋送图’旁边好不好?这样咱们的画就有好多好多,像一串糖葫芦一样,串着咱们等大雁的日子!”
城里亲家接过画,小心翼翼地夹在画夹里,摸了摸小侄子的头:“好!
不仅要贴,还要把你的画也画进‘秋送图’里,让这画里的日子,跟咱们的日子一样热闹!”
暮色渐渐浓了,像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