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莫沉心中暗叹,想起眼前少女惨遭劫变的过往,唯恐她再念及亲伤,连忙出言引开,“京城的喧嚣今日尤甚……”话未竟,已被当兰脆生生的声音抢断。
“当然了!今日乃上巳佳节!小妹可是一日一日数着日子盼来的!”
莫沉又走去跟艄公谈话,欲让其泊下船,好上岸参加祭典庙会。
“船家,到了京城,我们会停留几日,稍作休整。这京城泊费也贵,到时候你便回去吧。当我们去卫国时,再另寻他法。”
“好。”艄公笑着回应。
于是,莫沉将那些衣物都收进了储物袋里,藏于腰间,与当兰双手空空地进了城。
“沉哥哥,”当兰忽地扯住莫沉袖袍一角,指指自己身上那袭缟素孝衣,小脸上带着几分局促,“我能…去买件新衣裳么?穿这身去游庙会祭祀,似乎…不大合时宜。”
莫沉闻言一愣,目光落在她那身刺目的素白上,心头一软,顿时了然她的顾虑。“怪我想得不够周全。”他歉然道,“既如此,便去找一间衣行吧?”
“嗯!”当兰的欣喜几乎要从眉梢眼角溢出来,小手紧紧攥住莫沉的手腕,力道之大,饶是莫沉也觉腕骨微痛。
莫沉失笑,想起枫烬曾言,凡俗金银于真正的修仙界不过粪土,此刻趁身在红尘,用了也好。
两人挤出如潮的人流,几经周转,终在一处喧闹街角,寻到了那家挂着“织云衣行”金漆匾额的大店。店内更是人头攒动,叫嚷抱怨不绝于耳。
“刚织好的成衣都没有一件?”
“实在对不住小姐,”柜台后掌柜的赔着笑脸,声音疲惫,“不单是您中意的这款配色,凡是交领襦裙,乃至库存面料,俱被宫中早早征调一空了!”
“宫中?”另一名身着罗裙的女子怒容更盛,“皇家要如此多衣料作甚?我们百姓还穿不穿了?”
掌柜的叹气连连,声音压低了几分:“听闻是贵妃娘娘有了喜脉,天子龙颜大悦,旨意今年上巳节要办得前所未有的盛大热闹……连那宫里的宫女,贵妃都说要额外赏几套新衣……莫说交领襦裙,便是古式的曲裾深衣,也是分毫不剩了……”
“呵!”女子气得柳眉倒竖,“如今的世道,人竟不如贵人圈养的雀儿金贵了!”
周遭一众小姐妇人更是愁眉紧锁,空气中怨气弥漫,几乎要点燃硝烟。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莫沉清越的嗓音响起,穿透满室嘈杂:“那烦请掌柜瞧瞧,可有合她体量的‘齐胸襦裙’尚存?”
掌柜头也不抬,语气近乎麻木:“客官,甭管是襦裙、深衣、裋褐,哪怕是男儿的直裰袍衫,也早被官差打包得干干净净,连压箱底的料子都被扫尽了……”
莫沉眉峰微蹙,再次开口,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在下所问,并非寻常成衣,而是这位小姑娘眼下能穿的衣裳!”
柜台前那满腹怨怼的众多女眷齐齐噤声,数十道蕴含着惊愕、狐疑、甚至些许看戏之色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如同被磁石牵引般,“唰”地一声,齐刷刷地转了过来,将门口那对奇特的少男少女,牢牢锁定。
精彩继续,不要走开,下回——天道未绝人情路,朱门终遇冻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