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爵士要和尼尔森谈一谈,希望能说服他冒这个险。如果实验失败,他的家人会得到照顾。”
两个人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然后桑德森医生打破了沉默。
“现在你该明白外科医生经常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了吧。”他说。
休斯点头表示同意:“这是一个美丽的两难境地,不是吗?这个人完全健康,然而让他活下去的成本是每年两百万,而且我们甚至都不敢说花了钱就一定能成。我知道董事会最关心的是他们宝贵的资产负债表,但是我想不出来其他的方案。尼尔森只能冒险一试。”
“你不能先做些试验吗?”
“不可能的。把转子取出来是一项重大的工程作业。我们必须趁着系统负载达到最低时抓紧时间进行实验。然后我们将把转子安回去,并清理我们的人工短路造成的混乱。所有这些都必须在峰值负载再次出现之前完成。可怜的老默多克为此气得要命。”
“这不能怪他。实验什么时候开始?”
“至少几天内不会。即使尼尔森同意,我也得先把所有的装备都准备好。”
没有人知道罗伯特爵士在跟尼尔森共处的那几个小时里对他说了什么。休斯博士将准备工作做到一半的时候,电话铃响了,老人用疲惫的声音说:“休斯?准备好你的装备。我和默多克谈过了,我们敲定了周二晚上的时间。到那时你能行吗?”
“可以的,罗伯特爵士。”
“好。周二之前,每天下午给我一份进度报告。就这样了。”
巨大的圆柱形转子悬挂在锃亮的塑料地板上方三十英尺高处,占据了巨大的房间内的绝大部分空间。一小群人静静地站在阴影笼罩的坑边,耐心地等待着。休斯博士的设备——多波束示波器、兆瓦表和精密计时器,以及为在计算敲定的瞬间搭建电路而制造的特殊继电器——都被连接就绪,临时的布线错综复杂,好似迷宫。
这是最大的问题。休斯博士无法判断回路应该在什么时候闭合。电压最大时?电压为零时?还是电压位于正弦波上的某个中间点时?他选择了最简单、最安全的路线。电路将在电压为零的时候接通,何时再次断开则取决于断路器的速度。
再过十分钟,电厂服务范围内的最后几家大工厂就要关门过夜了。天气预报令人放心,早上之前不会有异常负载。在那之前,转子必须回到原位,发电机必须恢复运转。幸运的是,独特的构造方法使机器很容易重新组装,不过整套流程安排得非常紧张,容不下片刻耽搁。
尼尔森在罗伯特爵士和桑德森医生的陪同下进来时,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休斯想,搞不好他这是在走向法场啊。这个想法有点不合时宜,他赶紧把它压了下去。
正好有足够的时间对设备进行最后一次其实相当没有必要的检查。他刚完成,就听到罗伯特爵士平静的声音。
“我们准备好了,休斯博士。”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坑边。尼尔森已经下去了,按照得到的指示站在坑的正中央。远远看去,那张仰起的脸变成了一个白色的斑点。休斯博士略一挥手表示鼓励,然后转身离开,回到他的设备旁边的人群当中。
他轻弹示波器的开关,又摆弄了同步控制装置,直到主波的一个周期固定在屏幕上。然后他调整了相位:两个明亮的光点沿着波相向而行,直到在几何中心合并。他瞥了默多克一眼,默多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兆瓦计。工程师点点头。默默祈祷后,休斯按下了开关。
<!--PAGE 10--> 中继单元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咔嗒声。顷刻之间,巨大的导体在三百英尺外的切换室里轰然跌落,整座大楼似乎都在晃动。灯光渐渐暗淡,几乎熄灭。然后一切都结束了。断路器快得就像爆炸一样,将线路恢复了风平浪静。光线恢复正常,兆瓦计的指针在刻度盘上回落。
设备经受住了过载。但是尼尔森呢?
休斯博士惊讶地发现,六十高龄的罗伯特爵士已经走到了发电机那里。他站在大坑的边缘俯视着。物理学家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他不敢走快。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不祥预感充满了他的头脑。他已经开始想象尼尔森身体扭曲地躺在坑中央,毫无生气的眼睛向他们投来责备的目光。接下来,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出现了。万一场坍塌得太快,而反转只完成了一部分呢?再过一会儿,他就会知道最坏的情况了。
没有什么比完全出乎意料的打击更大的了,因为头脑没有机会准备防御。当休斯博士到达发电机时,他几乎做好了应对任何状况的心理准备。几乎,但还是差了一点……
他没想到会发现里面是空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也记不清楚了。当时默多克似乎掌控了局面。现场好一番忙乱,工程师们蜂拥而至,更换巨大的转子。在远处的某个地方,他听到罗伯特爵士一遍又一遍地说:“我们尽力了——我们尽力了。”他肯定有所回应,但是不知为何一切都很模糊……
在黎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