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等到他自己的梦想变成现实,那位艺术家必然会有的某种情感。他还想到了少年时代,他在父亲的身边,第一次看到墙矗立在阴影地带昏暗天空下的那一天。

上层平台周围有护栏,不过舍尔文还是不愿靠近边缘。这里与地面的距离远得令人头晕目眩。布雷尔登和工人们架设将把他抬过最后二十英尺高度的升降机时,他也上前搭了把手,希望借此忘记自己身处的高度。准备就绪后,他走进机器,带着尽可能从容的态度转向他的朋友。

“我只离开几分钟。”他故作轻松地说,“不管我发现了什么,我都会马上回来的。”

他根本没有想到他的选择余地有多么小。

格雷尔现在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已经撑不到下一个春天。但是他听出了走近的脚步声,还没等布雷尔登开口说话,他就指名道姓地跟对方打了招呼。

“很高兴你来了。”他说,“我在思考你告诉我的每一件事,我相信我终于知道了真相。大概你也已经猜到了。”

“不。”布雷尔登说,“我一直不敢思考这个问题。”

老人微微一笑。

“为什么仅仅因为某件事物奇怪就害怕它呢?墙是个奇观,没错——但是对那些敢于直面其秘密的人来说,它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布雷尔登,我的老主人曾经说过,时间摧毁不了真相——只能将它隐藏在传说之中。他说得对。现在,我可以在与墙有关的所有寓言当中,选择那些属于历史的故事。

“很久以前,布雷尔登,当第一王朝正处于它的鼎盛时期时,垂罗恩比现在更热,阴影地带肥沃而宜居——也许有一天,等到垂罗恩进入它衰弱的暮年,烈焰地带也会变成那样。人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往南走,因为没有墙挡着。肯定有许多人曾经那么做,寻找新的土地来定居。舍尔文的遭遇也发生在了他们身上,许多人的心智肯定都因此被摧毁了——数目之多促使第一王朝的科学家们建造了墙,以防止疯狂在这片土地上蔓延。我不相信传说是真的,说什么它是在一天之内,不经任何人的劳作,从包围着世界的云雾中制造出来的。”

他陷入了沉思,一时间布雷尔登没有打扰他。他的思绪还在遥远的过去,想象着自己的世界是一个飘**在太空中的完美球体,而古者们在赤道周围投下了一道黑暗的带子。虽然这幅图景当中最重要的细节是错误的,但他永远也无法把它完全从脑海中抹去。

* * *

当墙的最后几英尺慢慢地从眼前经过,舍尔文需要鼓足全部的勇气,才不至于大叫着让别人把他放下去。他想起了一些可怕的故事。他对那些故事曾经一笑置之,不屑一顾,因为他来自一个以不迷信为特点的民族。但是,万一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呢?万一这堵墙被修建起来的目的就是让恐怖远离这个世界呢?

他尝试着忘掉这些想法,然后发现只要升上了墙的最高一层,忘掉这些想法并不难。起初,他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然后他看出来了,自己正望着一片没有间断的黑幕。他判断不出它的宽度。

小小的平台停了下来,他带着下意识的钦佩之情注意到,布雷尔登的计算是多么准确。然后,他对。

<!--PAGE 10--> 起初,面前的平原仿佛无边无际,因为他连平原和天空在何处相接都看不出来。但他仍然毫不动摇地走着,背对着垂罗恩。他希望能用自己的影子做向导,然而影子消失在了脚下更加浓重的黑暗中。

有一点不对劲:他每走一步,周围都会变得更黑暗一些。他心下惶恐不安,转过身来,看见垂罗恩的日盘已经变得苍白而暗淡,就像与他之间隔着一块黑玻璃似的。带着愈加浓烈的恐惧,他意识到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他这一生还不曾见过这么小的垂罗恩。

他气呼呼地摇了摇头,以示不屑一顾。这些都是幻象,是他的想象。事实上,这太有悖于他以往的经验了,以至于他都不再感到害怕,而是只瞥了一眼身后的太阳,便坚定地大步向前。

等到垂罗恩缩小成一个点,周围一片黑暗,也就该放弃伪装了。聪明的人会在此时此地回头,舍尔文心里突然浮现出一种噩梦般的幻觉:自己迷失在天地之间永恒的暮色中,再也找不到通往安全地带的道路。这时候他想到,只要还能看见垂罗恩,就不会有真正的危险。

带着一丝丝的不确定,他继续往前走,不时回头看看身后指示方向的暗淡薄光。垂罗恩本身已经消失了,不过天空中仍有幽暗的晕迹指明了它的位置。很快他就不再需要它的帮助了,因为在遥远的前方,天空中出现了第二个光源。

一开始它看上去只是渺然难辨的一丝微明,等到他确信它的存在时,他注意到垂罗恩已经踪迹全无。但是这时候他信心更足了,随着他的前进,失而复得的光源缓解了他的恐惧。

当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正在接近另一个太阳,当他确信无疑地看出来它正在膨胀,就像片刻之前他看到垂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