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冬天首次发表于《科学幻想》(Sce-Fantasy),原名《请安静!》,署名查尔斯·威利斯

收录于《白鹿酒馆故事集》

负反馈噪声消除器如今已经上市,而且应用在了很多产品设计中。我最近买了一对所谓的“降噪”耳机,不过我还是怀疑芬顿消声器这种无所不能的产品是否永远都不可能上市销售。

从舰队街到泰晤士河岸之间有许多无名小巷,在其中一条小巷中,你会出乎意料地看到白鹿酒馆。我没办法告诉你酒馆的确切位置,要知道,一门心思要去这家酒馆的人很少能够得偿所愿。头几次去白鹿酒馆的时候,你需要个向导,不过之后你只要闭上眼睛跟着感觉走,就能找到酒馆。而且实话实说,我们并不想招来太多顾客,至少我们在的晚上是这样。这个地方已经拥挤不堪了。关于酒馆的位置,我只能说它偶尔会因为报纸印刷机的振动而摇晃,如果从男厕的窗户探头向外看,你能看到的只有泰晤士河。

从外面看,它和其他的酒馆并没什么不同,且也是一周营业五天。酒馆的一楼是公共酒吧和沙龙酒吧,里面是酒馆常见的棕色橡木家具和泛起白雾的玻璃杯,吧台后面有酒瓶和打酒器的把手……没有任何扎眼的地方。事实上,酒馆里看上去唯一有二十世纪感觉的东西就是公共酒吧的自动唱机,它是二战期间安装的,不言而喻是为了让美国大兵们感到宾至如归,我们最先做的事情之一就是确保它重新启动不会发生危险。

说到这儿,我得讲讲“我们”是谁了。要解释这个问题并不像我一开始所想的那么简单,因为要一一列举白鹿酒馆的各种顾客是不可能的,而且也会冗长乏味到难以忍受。所以现在我只能说“我们”当中主要有三类人。第一类是记者、作家和编辑。记者们当然都是来自舰队街,那些没能爬到总部职位的人四散而去,留在这里的全是些厉害角色。至于作家,大多数是从其他作家那里听说的,他们为了写稿来到此处,最后却被困在了这儿。

凡是有作者出没的地方,当然早晚也会出现编辑的身影。如果我们的房东德鲁能从酒吧里成交的文字生意里抽百分之一的提成,恐怕他早就发家致富了。(不过我们怀疑他本来就是个富翁。)我们当中的一位智者曾经观察到,酒馆中的常见景象是一个角落里有六七个愤愤不平的作者在和一个面色严厉的编辑争论,而另一个角落里则是六七个愤愤不平的编辑在和一个面色严厉的作者争论。

文学圈的事情已经说了不少,我得告诉你,后面还有大量近距离了解他们的机会。现在,让我们来简单了解一下科学家们。他们是怎么来到酒馆的?

简单来说,伯贝克学院就在马路对面,只需要沿着河岸街走几百米就能到国王学院。这当然是最显而易见的,不过也有很多科学家是经人介绍来的。而且,我们当中的科学家很多也是作家,而且相当多作家也是科学家。讲起来很绕,不过我们喜欢这样的。

我们这个小世界中的第三类人,可以笼统地称为“有兴趣的门外汉”。他们被白鹿酒馆的喧闹声吸引过来,也十分享受酒馆里的聊天和相互陪伴,所以现在会每周三定期出现在酒馆里,而周三正是我们所有人齐聚酒馆的日子。有时候他们忍受不了这里的节奏,中途退出,不过总有源源不断的新人补充进来。

由于客源如此丰富,几乎可以完全确定的是,周三的白鹿酒馆从不沉闷无聊。这里不仅诞生了一些惊人的故事,也发生了一些非凡的事情。比如,有一次某教授前往哈韦尔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手提箱落在了这里,里面装着——好吧,我们最好还是别继续聊这个,虽然我们当时没这么做。而且这也是最有意思的……随便哪个苏联间谍都会在角落的飞镖靶br> 现在我终于想出了这个点子,想到我的酒友们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腾出一些时间把这些故事写下来,简直令人震惊。这算不算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或者是因为缺乏动力?不,后面这个解释根本站不住脚:有几个人跟我差不多一样手头拮据,而且同样对德鲁那条“概不赊账”的准则抱怨不已。我唯一担心的是,就在我用这台老雷明顿无声打字机敲下这些文字这会儿,约翰·克里斯托弗或者乔治·怀特利,或者约翰·贝农已经把最好的素材塞进他们的故事里了。比如说,芬顿消声器的故事……

我记不清这个故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在某个普普通通的周三,具体日期已经没印象了。而且,人们可能会在白鹿酒馆的人群里迷迷糊糊地过好几个月,然后你才能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哈利·珀维斯就是这样,因为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我们这帮人中大部分的名字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他能叫出名字的人可比我多。

虽然想不起来时间,但是我能够清楚地记得故事是怎么起的头。事情是伯特·哈金斯挑起来的,更准确地说,是他的声音挑起来的。伯特的声音能挑起任何事儿。当他跟人低声耳语时,那声音大得就像士官长在训练一整个团。而他放开音量的时候,酒馆里其他地方的谈话都会败下阵来,我们都得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