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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反应是:“月球上终究还是有生命的!”直到克拉斯宁的声音在我耳中响起,我才明白真相比这更为惊奇。

“可怜的弗拉基米尔!”他说,“我们知道他是天才,但又对他的梦想嗤之以鼻,所以他才会对最伟大的研究成果保密。他的混种麦征服了北极圈,却只是开端而已——他把生命带到了月球!也带来了死亡。”

得知此重大真相,我呆站在那儿,像见证了奇迹。今时今日,全世界都知道“苏洛夫仙人掌”的历史,正如该名称不甚准确,这种植物好像也失去了魅力。苏洛夫的笔记完整记录了来龙去脉,详述多年来的实验与成果,说明他最终如何创造出表面如皮革,能在真空存活的植物。它根部扩散甚广,会分泌酸液,可生长于连地衣都难以生存的岩石中。我们更有幸见证苏洛夫梦想的第二阶段实现:承袭苏洛夫名字的仙人掌已遍布月球表面岩石,为种植特定作物做好准备,现在那些农作物已能填饱月球上每个人类的肚子。

克拉斯宁弯下腰,借低重力轻松抬起同僚的尸体。他指向头盔的塑胶碎片,困惑地摇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说,“看起来好像是这植物下的手,但这太荒谬了。”

神秘的绿矗立于不再荒芜的平原,以希望和谜团挑动我们。接着,亨德森缓缓开口,仿佛把思绪大声念了出来:

“我想起以前植物学课教过的内容,大概知道解答。若苏洛夫以月球环境设计这株植物,它会怎么传播种子呢?应该希望散播范围越大越好,才能多找到几处合适的生长地点。但这里又没有鸟类或其他动物可传播种子,像地球那样。我只能想到一个解答,地球上有些植物也用这种方式传播。”

他被我的喊叫声打断。有东西打中我太空服的金属腰带,发出响亮的哐啷声。虽无大碍,但这物体突如其来,令我措手不及。

一颗种子躺在我的脚边,约枣核般大。我们在几码外发现击破苏洛夫头盔那颗种子。他想必知道植物已成熟,但急于检视成果,忘了个中危险。我曾看过一株仙人掌凭借月球的低重力,将种子弹至四分之一英里外。苏洛夫是被自己的创造物近距离直射而死。

闪闪发光

这其实是范德堡指挥官的经历,但他远在百万英里以外,无法自己娓娓道来。这故事与美国队的地球物理学家佩因特博士有关。多数人认为,佩因特博士登月是为了逃避他的妻子。

我们所有人,时不时也会被这么说(尤其是我们自己的妻子)。不过,以佩因特博士来说,好些事实能够佐证,真实性更多了几分。

倒不是佩因特博士不爱妻子;事实甚至可谓恰恰相反。为了妻子,要他做什么都行,但不幸的是,妻子想要的东西所费不赀。佩因特太太品味奢靡,通常别人会建议她这样的女士不应嫁给科学家,就算登得了月的科学家也不该嫁。

佩因特太太的弱点是珠宝,尤其对钻石不可自拔。当然了,此般兴趣为她的丈夫带来不少担忧。身为忠实且深情的丈夫,佩因特博士不只担忧,更积极了解钻石,成了全世界顶尖的钻石专家——虽说纯然是科学,而非经济层面。他对钻石的组成、来源与特性认识之深,恐怕无人能出其右。不幸的是,他不需实际拥有钻石,也能深入研究;佩因特太太无法把丈夫的丰富学识挂在颈子上出席宴会。

如同先前所说,佩因特博士的本业是地球物理学,研究钻石只是副业。他研发出许多优异的测量仪器,能侦测电脉冲与磁力波,借以探测地球内部构造,就像为地层深处拍摄X光片。因此,佩因特博士成为探测月球神秘内部构造的人选之一,完全是意料中事。

佩因特博士对于登月颇为热切,但在范德堡指挥官看来,他当时似乎不太情愿离开地球。不少人都出现类似的情况:有些人无法克服恐惧,尽管能力优秀,只能将他们排除于登月团队之外。但佩因特博士的理由与个人较无关系;他正埋首于一项重大实验,已投入毕生努力,因此不愿在成果出炉前离开。然而,登月任务不等人,他只能把实验交给助手进行。离开后,他仍持续与助手们联系,以无线电交换密语般的信息,这让第三太空站的通信部门深感困扰。

眼前有个全新世界,有那么多奇景得以探索,佩因特很快忘却了地球的牵挂。他会乘着美国队带来的小型电动机车,带着地震仪、磁力计、重力计与地球物理学家才看得出名堂的各种仪器,在月球地表到处冲来冲去。人类花了数百年才获得地球的地质知识,他在短短数周中,就想了解月球的一切。尽管他只能探索月球总共一千四百万平方英里表面的极小部分,佩因特也执意好好把握。

他仍时不时收到地球的同事们捎来的消息,及佩因特太太简短而深情的信息,但两者似乎都引不起他太大兴趣。即使不是因为忙得没时间睡觉,二十五万英里的距离也确会让人以全新观点看待人际关系。我认为,佩因特博士在月球上才第一次由衷感到快乐。若为如此,他亦不是唯一一人。

基地不远处有一个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