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于这种武器的威力,我们已经不需要进一步的证据了——而当我指出它所包含的溶液都是极其普通的化学物质时,你们就会意识到它的重要性。”
福斯林厄姆少校看上去有点困惑。他转向控方律师。
“惠廷先生,”他说,“你有什么问题要向证人提出吗?”
“我当然有,大人。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可笑的——”
“请把自己的发言限制在事实性问题上。”
“好的,大人。我可否问一下证人,他如何解释爆炸后大量的酒精蒸气?”
“我相当怀疑探长的鼻子是否有能力进行精确的定量分析。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一些酒精蒸气被释放出来。炸弹中使用的溶液大约含有百分之二十五。通过使用稀释的酒精,无机离子的流动性受到限制,提高了渗透压——当然,这是一个理想的效果。”
这应该能拖住他们一会儿了,哈利想。他想对了。对方过了好几分钟才提出来第二个问题。这时检方的发言人在空中挥舞着一根铜管。
“这些东西的功能是什么?”他以尽可能恶狠狠的口气问道。哈利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的冷笑。
“压力计用的管道。”他立刻答道。
很明显,话题已经远远超出了法官们的知识范围。这正是哈利想要的效果。但是控方还有一张牌没有打出来。收税员和他的律师鬼鬼祟祟地低声交谈。哈利紧张地看着霍默叔叔,霍默叔叔耸了耸肩,做出一副“别问我!”的姿态。
“我还有一些证据想向法庭呈上。”海关律师轻快地说,这时一个棕色大牛皮纸袋被提上了桌子。
“这符合规定吗,大人?”哈利表示抗议,“所有对我的——啊——同事不利的证据都应该已经提出来了。”
“我收回我的话。”律师迅速插话说,“我们可以说,这不是本案的证据,而是为以后的诉讼准备的材料。”他不怀好意地顿了顿,好让大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如果弗格森先生现在能对我们的问题给出令人满意的答复,整个事情就可以立刻得到解决。”明显听得出来,说话者根本不指望——也最不希望——得到这样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
他打开牛皮纸包,里面有三个著名品牌威士忌的瓶子。
“啊哈,”霍默叔叔说,“我还在寻思——”
“弗格森先生,”主审法官说,“你没有必要发表任何声明,除非你愿意。”
哈利·珀维斯感激地瞥了福斯林厄姆少校一眼。他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控方在搜查叔叔实验室的废墟时,发现了几瓶他自己酿造的酒。他们的行为可能是非法的,因为他们没有搜查令——因此不愿提供证据。就算没有它,案子似乎也相当明了。
现在看起来肯定是相当明了……
“这些瓶子,”王室代表说,“所容纳之物并非标签上所标明的品牌。被告显然将它们用作了装——我们是不是应该说——化学溶液的便利容器。”他无情地瞥了哈利一眼,“我们分析了这些溶液,得到了非常有趣的结果。除了酒精浓度异常高之外,这些瓶子里的东西几乎无法与——”
对于霍默叔叔的技艺,这一番由他自发提供,而霍默叔叔显然并不想要的褒扬,他没能有机会讲完。因为就在这时,哈利·珀维斯觉察到一种不祥的呼啸声。一开始他以为那是一枚落下的炸弹,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因为当时并没有空袭警报。然后他意识到哨声其实就来自他的近旁,来自法庭的桌子上……
“躲起来!”他喊道。
法庭以英国法律史上前所未有的速度休庭了。三位法官消失在高台后面。房间里的人要么趴在了地板上,要么躲在了桌子底下。在一段长得难熬的时间内,什么也没有发生,哈利怀疑自己是不是报了个假警。接下来爆炸发生了,一声特别低沉的闷响,伴着玻璃清脆响亮的稀里哗啦——还有一种仿佛被雷劈了的啤酒厂的气味。慢慢地,众法官从他们的隐蔽处冒出头来。
渗透炸弹已经证明了它的威力。更重要的是,它销毁了用来起诉的证据。
法官们对驳回此案不太高兴,他们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法庭的尊严受到了攻击。此外,每一位法官回家后语速都很快:酒精的薄雾已经渗透了一切。虽然法庭的书记官冲过来打开窗户(奇怪的是,没有一扇窗户被炸坏),但雾气似乎不愿消散。哈利·珀维斯一边从头发里取下几片碎玻璃,一边担心明天的课堂上会不会有一些喝醉了的学生。
不过,福斯林厄姆少校无疑是个十足的狠角色。当他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满目狼藉的法庭时,哈利听见他对叔叔说:“听我说,弗格森——战争部答应过的那些燃烧弹,要等很久才能到手。你为乡团做一些你那种炸弹怎么样?就算炸不毁坦克,至少也能把开坦克的人熏醉,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我一定会考虑这件事的,少校。”霍默叔叔回答道。他似乎仍然对事态的变化感到有点茫然。
当他们沿着狭窄蜿蜒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