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在里面加工成微型手术刀和镊子。这些东西只能用在显微镜下,可以解剖单个细胞。用这些工具给白蚁切除阑尾(我高度怀疑昆虫是不是有阑尾)简直小菜一碟。
“‘我使用操纵器还是不太熟练。’启人坦白说,‘我的一位助手负责所有用到操纵器的工作。我没有给其他任何人看过这个,不过你给我提供了很多帮助。请跟我来。’
“我们来到室外,走过两边是高大的、水泥一样坚硬的土丘的路。它们的外形结构并不完全相同,因为这里有很多种不同的白蚁,事实上,有些白蚁完全不会筑巢。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走在曼哈顿中的巨人,因为这些摩天大楼里每个都住满了居民。
“每个土丘旁边都有一个金属小屋子(不是木头的,不然白蚁很快就会把它消灭!),我们进去的时候炽热的阳光被挡在外面。教授拨了一个开关,一束微弱的红光照亮了屋子内部,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光学仪器。
“‘它们讨厌光,’他说,‘所以要观察它们就很困难。我们用红外线解决了这个问题。这是打仗时晚上行动用的图像转换仪。你了解这东西吗?’
“‘当然了。’我说,‘狙击手的步枪上就装着,这样他们就能在黑暗当中准确地射击了。非常天才的装置,我很高兴你能找到这些东西比较文明的用法。’
“启人教授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似乎在操纵某种类似潜望镜的装置,在白蚁城市的廊道上探头探脑。然后他说:‘快,一会儿就没了!’
“我凑过去站在了他的位置上。过了大约一秒钟,我的眼睛终于对上了焦,我花了更长时间才明白自己看到的画面尺寸。然后我发现了六只被放大了很多的白蚁,在视野中快速穿过。它们成群行动,像组成狗队的哈士奇一样。这个类比非常恰当,因为它们正在拖一个雪橇……
“我太震惊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它们拖的是什么。它们从视野中消失后,我转向启人教授。现在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微弱的红光,我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他。
“‘那就是你用显微操纵器在做的工具!’我说,‘这太神奇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但这不足为奇。’教授回答说,‘用来表演的跳蚤也能拉着小车到处跑。我还没有告诉你重要的内容是什么。我们只做了几个那种雪橇。你看到的那个是它们自己做的。’
“他让对方好好消化这条信息,这需要时间。然后他继续平静地、带着一种克制的热情说:‘你记得那些白蚁吧,它们作为个体基本上没有智慧。但是蚁群作为整体是一种非常高等的生命体,是一种不朽的生命,除非发生意外。早在人类诞生之前的几百万年,它们现在的本能模式就已经固定下来了,它们自己永远无法从当前无聊的完美状态里逃脱。它们已经走到了末路,因为它们没有工具,没有控制自然的有效途径。我给了它们杠杆,让它们力气变大,现在又给了它们雪橇,让它们提高效率。我考虑过轮子,但是最好还是把这个留到后面的阶段,现在轮子并不是非常有用。结果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我一开始只是在这个蚁巢里引入了工具,但是现在它们都有了同样的工具。它们教会彼此技能,证明它们可以合作。没错,它们之间会进行战争,但是像这里一样有足够的食物让它们都生存下来的时候,它们就不会发生冲突了。
“‘但是你不能以人类的标准来评判白蚁。我想做的是让它们僵化、一成不变的文化有所动摇,让它们从重复了几百万年的节奏中跳脱出来。我会给它们更多工具、更多新技术,在我死前,希望能够看到它们自己发明新东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他,因为我知道这背后除了纯粹的科学好奇心以外,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因为我不相信人类能活下来,不过我希望能够将人类发现的一些东西留存下来。如果人类走上了穷途末路,我觉得应该帮另一个物种一把。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个岛吗?只有这样,我的实验才能与世隔绝。我的超级白蚁,如果它们进化了,除非达到非常高的技术成就,否则就只能待在这个岛上。除非它们能够越过太平洋,事实上……
“‘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人类在这个星球上已经没有了对手。我觉得竞争者的出现对人类来说可能是件好事。它可能会拯救人类。’
“我想不出任何话,对教授梦想的这一点点了解就已经让我难以承受了,可是,眼前的景象如此令人信服。因为我知道启人教授并没有疯。他是一个有远见卓识的人,他的愿景有一种崇高的超脱感,但是建立在稳固的科学成就基础上。
“他对人类也没有敌意,他为人类感到抱歉。他只是相信人类已经竭尽全力了,希望能够从废墟中保留下来一些东西。我从心底里不想责怪他。
“我们肯定在小屋子里面待了很长时间,讨论了未来的种种可能。我记得我们说道,也许两个物种会达成某种共识,毕竟人类和白蚁这两种文明如此不同,没道理会产生冲突。但是我不可能真正相信这一点,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