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不足。通气管的长度让它最多只能潜二十五英尺深,不过在这些浅水域当中,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在它身上倾注了很多新奇的想法。”乔治激动地说,“比如,那些窗户,你看看它们的尺寸。它们能让你有最棒的视野,而且还很安全。我利用古老的水下呼吸器原理,让鲳鲹号里面的气压刚好跟外部水压相等,因此潜水艇的外壳和舱门都不会承受压力。”
“要是你被困在海底,”哈利问道,“会怎么样呢?”
“我当然就把舱门打开逃出来。舱里有几个备用的水中呼吸器,还有一个带防水无线电台的救生筏,如果我们遇上了麻烦,一定能够呼救。不要担心,我把一切情况都考虑到了。”
“有不少人的遗言都是这句话。”哈利咕哝道。不过经历了从波士顿到这里的公路之旅以后,他觉得自己毫无疑问过着一种十分迷人的生活,比起和乔治一起开车在美国一号公路上飞驰,海洋可能更加安全。
他们出发前,哈利让自己对逃生步骤烂熟于心,而他相当高兴地发现这艘潜水艇设计得非常不错。事实上,律师在业余时间建造这样一艘精巧的船舶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很早以前哈利就发现,有相当数量的美国人会在业余爱好上倾注与自己本职工作同等的精力。
他们一边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一边从这个小小的港口出发,沿着标记好的航道行驶,直到远离海边。大海非常平静,海岸向后退去,海水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澈。他们的身后留下了粉碎的珊瑚形成的雾,笼罩在沿海水域当中,海浪不断地拍击陆地。三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暗礁,他们的鱼在上面来回旋转。乔治关起了敞口,打开浮力箱的阀门,开心地说:“我们出发吧!”
海水像起皱的丝绸面纱一样慢慢升起来,顺着窗户向上爬,一瞬间,眼前的万物都扭曲了,然后他们全部没入了水下,不再是观察水中世界的陌生人,而成了这个世界的一员。他们漂浮在一片布满白色沙子的谷地上,四周环绕着珊瑚堆成的小山。谷地本身空无一物,但是周围的小山里充满生机,有的在生长,有的在爬行,有的在游动。像霓虹灯牌一样令人眼花缭乱的鱼懒散地绕着这种像树一样的动物漫游。这里不仅可爱得令人窒息,也是个十分平静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不慌不忙,也没有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的迹象。哈利非常清楚这只是假象,但是在水下的时间,他一直都没见到鱼类相互攻击。他跟乔治说起这件事,乔治评论说:“对,这是鱼有意思的一点。它们似乎有明确的进食时间。你会发现在非进食时间,梭鱼会在其他鱼当中游来游去,而不会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一条看上去像某种漂亮的黑色蝴蝶的鳐鱼拍打着鱼鳍穿过海底,用长鞭状的尾巴保持平衡。小龙虾敏感的触须从珊瑚的缝隙中露出来,微微摇摆着,这种试探姿势让哈利联想起战壕里的士兵把帽子放在棍子上试探狙击手的样子。这里的生物缤纷多样,它们都挤在这一个地点,要把它们都认清楚得花好几年时间。
鲳鲹号沿着谷地非常缓慢地巡航,其间乔治持续不断地讲解。
“我过去总是用水下呼吸器做类似的事情。”他说,“然后我想到,要是可以舒服地坐着,有发动机推着我到处逛该多好。这样的话我就能整天都待在海里,带上饭,用镜头观察,即便有鲨鱼悄悄靠近也毫不担心。这儿有一条刺尾鱼——你以前见过这么明亮的蓝色吗?除此以外,我还能带朋友一起来畅游,而且同时还能和他们聊天。普通的潜水设备有个很大的缺陷,戴着它们潜水时你听不到也不能说话,得靠打手势交流。看那些神仙鱼——总有一天我要编一张网捕一些。你看,当其他东西逼近时,它们一下就不见了!我建造鲳鲹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去寻找沉船。这片区域当中有数百艘沉船,这里简直就是一片墓地。圣玛格丽塔号就在离这里不过五十英里远的比斯坎湾。一五九五年它沉没时,船上有价值七百万美元的金银财宝。巴哈马长岛附近还有价值六千五百万美元的宝藏,一七一五年,十四艘西班牙大帆船在那里沉没了。当然,困难的是大多数沉船都被撞毁了,上面长满了珊瑚,所以即便找到了沉船的位置,你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尝试一下也挺有趣的。”
这时候,哈利已经开始欣赏自己朋友的心理状态了。他几乎想不到逃离新英格兰地区律师圈子的更好方式了。乔治是一个被压抑的浪漫主义者,不过好好想想,他似乎也没那么压抑。
他们高兴地在海里巡游了几个小时,一直待在不超过四十英尺深的水域。有一次他们落在了一片眼花缭乱的破碎珊瑚上,边吃肝泥香肠三明治喝啤酒边休息。“我以前在这儿喝过姜汁啤酒。”乔治说,“想到我肚子里的气体在膨胀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改天我得试试在这儿喝香槟。”
哈利正在思索着要拿那些空瓶子怎么办,鲳鲹号好像被什么东西完全遮挡住了,一个暗影从头顶漂过。他透过观察窗向上看,看到了一艘船从他们头顶上方二十英尺的地方缓缓驶过。它们之间并没有相撞的危险,因为他们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