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向外看,但我们并没有处于完全的黑暗中,因为用电池供电的应急灯已经打开。当气压下降时,所有的主要通风口都已自动关闭。我们暂时可以生活在自己的专属大气中,尽管它无法变得更清新。不幸的是,不断的呼啸声告诉我们,现有的空气正通过机舱内某个缝隙往外漏。
我们无法得知空间站的其他部分发生了什么。据我们所知,整个空间站可能已经支离破碎,我们所有的同事可能都死了,或者和我们处于同样的困境——在漏气的罐子里飘在太空中。唯一的渺茫希望是,我们有可能是唯一一批脱离空间站的人,空间站的其他部分完好无损,并且能够派出一支救援队来寻找我们。毕竟,我们后退的速度还不到每小时三十英里,站上的火箭摩托用几分钟就能追上我们。
实际上这花了一个小时,虽说如果没有手表证明,我肯定不会相信时间这么短。我们现在已经气喘吁吁了,单人应急氧气瓶上的压力表指针距离零点只有一格了。
墙上的敲击声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信号。我们用力地敲着回应,片刻之后,一个闷闷的声音透过墙壁叫我们。外面有人躺着,他的太空服头盔压在金属上,他喊的话语正通过直接传导传到我们这里。虽然不像无线电那样清晰——但有效。
氧气表的指针慢慢地掉到了零,我们却在进行作战会议。在被拖回空间站之前,我们就会死掉;然而救援船离我们只有几英尺远,气闸已经打开。我们的小问题是要在没穿太空服的情况下穿过那几英尺的距离。
我们小心翼翼地制订了计划,演练着行动,完全清楚不可能有重来的机会。然后,每个人都深深地、最后地吸了一口氧气,灌满肺部。当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我敲了敲墙,给等在外面的朋友们发出信号。
电动工具切割薄薄的船体时,出现了一连串短促的、断断续续的敲击声。我们紧紧地抓住支杆,尽可能地远离进入点,对即将发生什么一清二楚。当它发生时,一切是如此突然,以至于大脑根本记不清各个事件的顺序。舱体仿佛炸开了,一股强风扯住了我。最后一丝空气从我的肺部涌出,通过我已经张开的嘴。然后是彻底的寂静,群星的光芒穿过通往生机的大洞。
相信我,我根本没空停下来对自己的感觉抽丝剥茧。我想——虽然我永远不能确定那是不是想象——我的眼睛感到疼痛,全身有一种刺痒的感觉。我感觉很冷,也许是因为我的皮肤已经开始蒸发了。
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可怕的寂静。在空间站里永远不会完全没有声响,因为总有机器或气泵的声音。但这是虚空的寂静,没有一丝能够传播声音的空气。
我们几乎一下子就从破碎的墙壁中发射出去了,全身都沐浴在阳光当中。我一下子就看不见了——但这并不重要,因为我一出来,那些穿着太空服等待的人就抓住了我,把我推进了气闸。在那里,随着空气的涌入,声音慢慢地恢复了,我们记得自己又可以呼吸了。他们后来告诉我们,整个救援过程只持续了二十秒……
我们是真空呼吸俱乐部的创始成员。从那以后,至少有十几个人都在类似的紧急情况下做了同样的事。现在太空中的生存时间记录是两分钟;之后,血液会在体温下沸腾开始形成气泡,这些气泡很快就会进入心脏。
就我而言,这次经历只留下了一个后遗症。也许有十五秒的时间,我一直暴露在真正的阳光下,而不是通过地球大气层过滤下来的那种微弱光线。在真空中呼吸对我没有任何伤害——但我却经历了一生中最严重的晒伤。
太空的自由
我想,你们中没有多少人能够想象,卫星中继给我们提供目前的世界通信系统之前,世界是什么样子。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要想把电视节目送到大洋彼岸,甚至是贴着地球的曲线建立可靠的无线电联系,而不在途中听到各种噼里啪啦的响声,都是不可能的。然而,现在我们认为无干扰的电路是理所当然的,并不觉得像面对面一样清楚地看到我们在地球另一端的朋友有多么了不起。但事实是,如果没有卫星中继,整个世界商业和工业的结构将崩溃。除非我们在这里的空间站上,把他们的信息传遍全球,不然你觉得世界上任何一个大的商业组织都能让他们分散在各地的电子大脑互相联系吗?
不过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我们刚完成中继链的时候,这一切都还不能实现。我已经跟你们说过我们的一些问题和最近出现的灾难了,当时这些问题已经很严重了,但最后我们都克服了。分布在地球周围的三个空间站不再是一堆梁柱、圆柱舱和塑料压力室。它们的组装已经完成,我们已经搬上了船,现在可以在舒适的环境中工作,不用再穿着碍事的太空服了。我们又有了重力,现在空间站已经在缓慢旋转。当然,不是真正的重力;但当你在太空中时,离心力的感觉跟重力完全一样。可以倒饮料,坐下来时也不会被产生的一股气流吹走,这真是令人愉快。
三个空间站建成后,还有一年的紧张工作要做,我们要安装所有的无线电和电视设备,将全球的通信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