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有无尽的麻烦。我会成为航天局的笑柄,会因为设备使用不当而受到斥责——而且肯定没办法再见到朱莉了。而对我来说,在那个年纪,其他的事情都没有那么重要。如果你谈过恋爱就会明白;如果没有,那么任何解释都没有用。

所以我什么也没说。荣誉将归于另一个人(多少世纪以后呢?),他将会因为证明了我们不是太阳系的第一个孩子而声名大噪。不管在外面永恒的轨道上盘旋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它都可以等待,因为它已经等待了很久。

然而,我有时会想:如果当时知道朱莉要和别人结婚,我还会做报告吗?

群星的呼唤

在地球上,二十世纪正在消亡。当我望着对面那个阴影遮蔽群星的地球时,我可以看到一百个不眠城市的灯光,有的时候,我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伦敦、开普敦、罗马、巴黎、柏林、马德里等城市街道上涌动、歌唱的人群中的一员。是的,我一眼就能看到它们,像萤火虫一样在黑暗的星球上燃烧。午夜的分界线现在正将欧洲一分为二:在地中海东部,一颗小小的、灿烂的星星正在跳动,某艘亢奋的游船向天空挥动着探照灯。我想它是故意瞄准我们的;在过去的几分钟里,闪光很有规律,亮得惊人。我马上给通信中心打电话,查出它是谁,好用无线电回传我们自己的问候。

<!--PAGE 11--> 在历史的长河中永远消失的,是世界经历的最不可思议的一百年。它以征服天空为开端,中间见证了原子能的解锁——现在以走向太空结束。

(在过去的五分钟里,我一直在想内罗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我意识到他们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焰火表演。化学燃料火箭在这里可能已经过时了——但他们今晚在地球上还在使用大量的火箭。)

一个世纪的结束,也是一个千年的结束。以二〇开头的一百年会带来什么?当然是行星;飘浮在太空中,只有一英里远的地方,是第一次火星探险队的飞船。两年来,我一直看着它们越长越大,一块一块地组装起来,就像空间站在一代人以前由我和同事一起建造起来一样。

那十艘船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船员都已就位,等待着最后的仪器检查和出发的信号。在新世纪的第一天中午过去之前,他们将松开拴在地球上的缰绳,向着也许有一天会成为人类第二家园的陌生世界出发。

看着这支正准备挑战无限的勇敢小舰队,我的思绪回到了四十年前第一批卫星发射的日子,那时候月球似乎还很遥远。我还记得——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忘记——我父亲为了把我留在地球上所做的斗争。

他几乎用尽了一切武器。嘲笑是第一个手段。“他们当然能做到,”他曾讥讽道,“但这有什么用呢?地球上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谁愿意到太空去?太阳系里没有一个星球可以让人类生活。月球是个烧焦的废渣堆,其他地方更糟糕。这就是我们注定要生活的地方。”

即使在那时(那时我应该是十八岁左右),我也能在逻辑点上缠住他。我还记得自己回答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注定要住在哪里,爸爸?毕竟,我们在海里待了十亿年,才决定爬上陆地。现在我们正在进行下一次飞跃。我不知道它会通向何方——第一条鱼爬到沙滩上开始闻空气时也不知道。”

所以,说不过我时,他曾尝试过施加更微妙的压力。他总是在谈论太空旅行的危险,以及任何愚蠢到加入火箭行业的人的短暂工作寿命。那时候,人们仍然害怕流星和宇宙射线;就像老地图制作者标注的“这里有龙”一样,它们是仍然空白的天体图上的神话怪物。但它们并没有让我担心,如果说影响的话,它们给我的梦境增添了危险的色彩。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父亲相当安静。无论我以后从事什么职业,我所受的训练都是有价值的,所以他没什么好抱怨的——不过他偶尔会抱怨我浪费钱买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宇航学的书籍和杂志。我的大学成绩很好,这自然让他很高兴;也许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也会帮助我走上自己想走的道路。

在最后一年里,我一直避免谈论我的计划。我甚至给人的印象是(虽然我现在很后悔),我已经放弃了进入太空的梦想。我什么也没跟他说,就向天体科技投了申请,一毕业就被录取了。

<!--PAGE 12--> 当那个印着“宇航技术研究所”字样的蓝色长信封落入信箱时,风暴爆发了。我被指责为满口谎话和忘恩负义,我想我从来没有原谅过我的父亲,因为他毁掉了我被选中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也是最有魅力的——学徒时应该感到的快乐。

假期是一种折磨,如果不是看在母亲的分上,我想我每年回家的次数不会超过一次,我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再次离开。我曾希望,随着我的训练进展,父亲会渐渐接受这一事实,态度也会柔和下来,但他始终没有做到。

然后是太空港那场僵硬而尴尬的离别,雨水从铅色的天空中流下,打在光滑的船壁上,那艘船看上去无比急切地等待着爬到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