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地球之歌(2)(5 / 6)

按照我说的做。”

水晶陷阱门像表面皿一样向上转着打开,一阵冷气从深处旋转着喷出来,这是罗拉从未想象过、更没有经历过的。薄薄的水汽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像幽灵一样在她身边跳舞。她看着莱昂,好像在说:“你肯定不是指望我下去吧!”

他安慰地挽着她的胳膊说:“别担心——几分钟后你就不会注意到寒冷了。我先下去。”

他消失在陷阱门这么说不对,这里已经不存在上下。重力已经消失了——她在这个寒冷的雪白宇宙中完全失重地飘浮着。她的周围都是闪闪发光的玻璃蜂窝,形成了成千上万个六边形的小房间。它们被一簇簇的管道和一捆捆的电线交错在一起,每一个房间都大得足以容纳一个人。

而每个房间里也确实有一个人。他们就在那里,睡在她的周围,成千上万的殖民者,毫不夸张,地球对他们来说,仍然是昨天的记忆。这场长达三百年的睡眠才过去不到一半,他们在做着什么梦呢?在这生与死之间的昏暗无人之地里,大脑是否会做梦呢?

狭长无尽的传送带上,每隔几尺就装上手扶,横在蜂窝的表面。莱昂抓住其中的一条,让它牵引着他们迅速地穿过六边形的大马赛克。他们换了两次方向,从一条带子换到另一条带子,直到最后,他们来到了离出发点整整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

莱昂松开手,他们飘到一个与其他无数房间并无不同的房间旁休息。但当罗拉看到莱昂脸上的表情时,她知道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也知道她的抗争已经失败了。

飘浮在水晶棺材里的女孩有着一张并不美丽的脸,但充满了个性和智慧,即使是在这长达数百年的休眠中,也表现出了坚定和机智。那是一张开拓者的脸,一张可以站在她的伴侣身边,帮助他挥舞任何可能需要的神话般的科学工具,在星际之外建立一个新的地球的女边民的脸。

很长一段时间,罗拉没有意识到寒冷,她低头凝视着沉睡的对手,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存在。她好奇,在整个世界历史上,是否也有一段爱情曾经在如此怪异的地方结束?

最后,她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低沉,好像怕惊醒这些沉睡的军团。

“她是你的妻子吗?”

莱昂点了点头。

“我很抱歉,罗拉。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现在无所谓了。我也有错。”她顿了顿,更仔细地看着熟睡的女人,“她肚子里的也是你的孩子吗?”

“是的,我们登陆三个月后,他就会出生。”

想到一个孕期会持续三百年零九个月,多么奇怪啊!然而这一切属于同一个模式;而她现在知道,在那个模式里没有她的位置。

这些耐心的人群将萦绕在她余生的梦境中;当水晶陷阱门在她身后关上,温暖重新爬上她的身体时,她希望进入她心底的寒意也能如此轻易地被驱散。也许有一天会这样的;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要熬过许多白天和许多孤独的夜晚。

她对穿越迷宫般的走廊和有回音的房间的返程之路一点印象也没有,当她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把他们从塔拉萨带上来的那艘渡运飞船的船舱里时,她感到很意外。莱昂走到控制室,做了一些调整,但没有坐下来。

“再见,罗拉,”他说,“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我留在这里会更好。”他握住她的手;现在,在他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刻,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因为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的手又紧握了一下,然后松开了。他发出了一阵努力控制的抽泣声,当她又能看清时,船舱里已经空无一人。

很久以后,控制板上传出一个平稳的合成声音:“我们已经降落,请从前部气闸离开。”一扇一扇打开的门指引着她的脚步,此刻她正望着她先前离开的那片繁忙的空地,而中间似乎相隔了一生。

一小群人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这艘船,哪怕这艘船已经降落过上百次。她一时不明白原因,然后克莱德的声音吼道:“他在哪里?我受够了!”

几步之间,他就上了坡道,并已粗暴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叫他像个男人一样出来!”

罗拉无力地摇摇头。

“他不在这里,”她回答道,“我已经和他告别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克莱德怀疑地盯着她,然后发现她说的是事实。这时候,她倒在他的怀里,哭泣着,仿佛心都要碎了。在她倒下的同时,他的怒气,也在他的心里消散了,他原本打算对她说的话,都从脑海中消失了。她又属于他了,现在其他事已经都不重要了。

在将近五十个小时的时间里,塔拉萨沿海的喷泉一直在咆哮,直到它的工作完成。全岛的人都通过摄像机的镜头,目睹了冰山的成形,它将在麦哲伦号的前面驶向星空。所有观看的人都在祈祷,希望新的护盾能比它从地球带来的更有用。在靠近塔拉萨太阳的这几个小时里,巨大的冰锥本身被一层薄如纸片的抛光金属屏风保护着,使它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