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

“那至少你们应该赢得了在巴拿古拉的客场比赛呀?”

“确实,”他同意,“但上次我们过于自信,踢得太差,连我们指派的裁判也救不了。”

对于球赛双方,我都难以同情,便准备忍受接下来吵闹而沉闷的几小时。我的判断鲜少错得如此离谱。

球赛还要一段时间才会正式开始:先由乐团挥汗演奏两国国歌,再向总统与总统夫人介绍两国球队,接着,枢机主教为众人赐福。然后,两队队长为了球的尺寸与形状莫名争论起来。等待时,我读起手上的节目表。那是中尉递给我的,节目表制作精美,看来造价不菲。四开尺寸,以美术用纸印制,插图华美,看来甚至镶了一层银箔。出版商似乎不太可能收回印制成本,但这份节目表显然重名大过利,再怎么说,以总统为首的各方重要人士,包括我的多数友人,都在读这份《胜利特别纪念专刊》。我也颇有兴趣地注意到,掏腰包将五万份节目表免费发送给英勇将士们的,正是厄南多阁下。在我看来,以如此手段争取军心未免过于天真,恐怕不敷成本。此外,过早宣告“胜利”似乎不甚必要,更别提手法相当粗糙。

我的思绪被群众轰然巨响的呼喊打断,比赛开始了。足球以“之”字形剧烈移动,还未传过半场,一名身穿蓝色球衣的秘利维亚球员绊倒了身着黑色条纹球衣的巴拿古拉球员。他们真会把握时间,我暗想,裁判会怎么做呢?结果他什么也没做,令我感到惊讶,不禁琢磨这次我方是不是强迫他事成再收款。

“刚刚那不算犯规吗?足球术语是怎么说的?”我问邻座同伴。

“切!”他应道,眼睛仍紧盯着场上,“那根本不算什么,何况那土狼也没看见。”

确实,裁判远在球场另一边,似乎难以跟上比赛。他的动作明显吃力,令人疑惑,但我猜到了原因。有谁看过穿着防弹背心奔跑的人呢?可怜的家伙,我心想。同为无赖,我对他的处境有种事不关己的同情:赚黑心钱还真辛苦。我可是光坐在这儿就快热死了。

开赛前十分钟,双方你来我往,我记得肢体冲突不超过三次。秘利维亚队刚射失一球,球飞出场外的态势过于利落,巴拿古拉球迷(观众席特别为他们围出一区,由专属警力保护)的热烈掌声竟没有被嘘声压过。我开始觉得失望。毕竟,这与老家的球赛差不多“精彩”,把球的形状换换就行了。

直到接近中场休息,才出现真正需要人道救援的时刻:三名秘利维亚球员与两名巴拿古拉球员(或者反过来)群起互殴,挤成一团,只有一名幸存者能自己起身。混乱中,伤员被推离战场,等候替补球员上场时,发生了重大事件:秘利维亚人抱怨敌队夸大球员伤势,让精神奕奕的候补球员上场。但裁判态度坚决。球员上场,球赛继续,而背景喧哗的噪声终于稍歇,不再让人那么头疼。

巴拿古拉队迅速得分。虽然,我身边的观众没人自尽身亡,好几个人也相差不远了。注入新血显然让对方士气大振,主队看来不妙。巴拿古拉队传球技巧高超,秘利维亚队的防守相形之下漏洞百出。照这样下去,我心想,裁判不用出手也能胜利。而且,说句公道话,目前为止我看不出任何明显的偏袒。

结果,我不用等太久。中场休息前,主队试图力挽狂澜,在球门前挡下对方进攻,后卫一记远射,球如火箭般朝客场球门直冲而去。而就在足球凌空的瞬间,裁判吹哨,比赛随之暂停。裁判与两队队长简短对谈,不欢而散。场上每个人都在激烈地比手画脚,场边观众不满地怒吼。“发生了什么事?”我可怜兮兮地问。

“裁判说我们球员越位。”

“怎么可能。他根本就站在自己队的球门边啊!”

“嘘!”中尉说,不愿为无知的我浪费时间。通常我不会乖乖闭嘴的,但我暂且作罢,试着自己搞懂。看来,裁判判给巴拿古拉队一次禁区内的自由球,我渐渐理解观众的感受了。

足球腾空飞起。尽管门将纵身扑救,球仍沿着美丽的拋物线,擦过门柱,直抵球门。观众发出痛苦的巨吼,再回归寂静——后者反而更令人印象深刻,就像受了伤的猛兽,静静等候复仇的时机。现在几乎日正当中,酷热笼罩,我却感觉好像冷风刮过,突然打了个冷战。再多印加帝国的财富也不可能说服我和场上那身穿防弹背心挥汗奔跑的男人互换身份。

我们落后两分,但希望还在;上半场还没结束,且整场比赛结束前仍可能发生任何事。秘利维亚队正全力拼搏,锐不可当,仿佛是接下战帖意欲证明自己的勇士。

崭新的气魄很快有所斩获,几分钟内,主队踢进无懈可击的一球,观众乐得发狂。这时,我已经和其他球迷一样,又喊又叫,还对裁判吼了不少话,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西班牙语这么溜。现在是一比二了,十万名观众祷告的祷告,诅咒的诅咒,希望再扳回一球。

接下来的事刚好在中场休息前发生,带来了极为严重的后果。我想要尽可能中立地说明。球传向主队前锋,他带球前进了五十英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