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把它转接到你的私人屏幕上。”

他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面对着墙上的灰色面板。同时,面板分成了左右两块。右面的一半显示着一间办公室,和他自己的差不多,仅在几英里之外。但是左边那一半——

斯坦尤科维奇教授,仅着短裤衬衫,正悬浮在座椅上方一英尺处。一看到电话接通,他便抓住了座椅,把自己拉了回去,在腰间系了一条网纹的带子。他背后是成排的通信设备,而通信设备的后面,斯蒂尔曼明白,便是太空。

右半边屏幕上的哈克尼斯博士先说了话。

“我们正期待着和您通话,参议员。斯坦尤科维奇教授告诉我一切准备就绪。”

“下一艘补给飞船,”俄国人说,“两天之后升空。我会随它回地球,但是我希望离开空间站之前能见到你。”

由于呼吸的是稀薄氦氧,他的音调高得有点奇怪。除此之外,没有距离感,也没有背景噪声。尽管斯坦尤科维奇此刻身处千里之外,而且正以每秒五英里的速度快速移动,他看起来似乎就在这间办公室。斯蒂尔曼甚至能够听到他身后设备架上电动机微弱的嗡鸣。

“教授,”斯蒂尔曼答复道,“我走之前想问几件事情。”

“没问题。”

这下他能看出来斯坦尤科维奇离此地很遥远了。他的回答传过来之前的延迟很明显,空间站肯定正在地球另一面的上空。

“我在航天城的时候,在诊所里看到了很多其他病人。我想知道——你们是基于什么标准选择治疗对象的?”

这一次,对话之间的停顿要比电波速度形成的延时长得多。斯坦尤科维奇回答道:“怎么了,当然是最有可能见效的病人。”

“但是你们的住处肯定非常有限。除了我之外,肯定会还有其他候选人。”

“我不大明白为什么要说这些——”哈克尼斯有点焦急地插了句话。

<!--PAGE 11--> 斯蒂尔曼看向右边的屏幕。很难想象,正在回看着他的这个人,正是仅仅几年前还在他的锋芒面前苦苦挣扎的那一位。那次的经历磨炼了哈克尼斯,给了他政治游戏的洗礼。斯蒂尔曼教会了他很多,而他正在使用这些得之不易的知识。

他的动机从一开始就很明显。如果说哈克尼斯没有在品尝复仇的快感,没有感受到信仰被证明是正确时的喜悦,那他也有点太不食人间烟火了。作为太空行政主管,他很清楚,一旦全世界都听说美国未来的总统待在俄罗斯太空医院里——因为他自己的国家没有,他的一半预算斗争都将画上句号。

“哈克尼斯博士,”斯蒂尔曼轻轻地说,“这是我的事情。我还在等你回答,教授——”

尽管有着一些争论,他还是很享受这件事情的。两位科学家显然都下了同样的赌注。斯坦尤科维奇也有他自己的问题。斯蒂尔曼能猜得出在航天城和莫斯科进行过怎样的讨论,猜得出俄国宇航员急于抓住这次机会的心理——而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已经彻底得到了这次机会。

这样一种颇具讽刺性的情形在十来年前简直不可想象。美国航空航天局和苏联航天委员会携手合作,将他作为二者共同利益的马前卒。他对此并无愤恨,因为如果他处于他们的位置,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但是他并不想成为工具,他是一个独立的人,仍然部分掌握着自己的命运。

“你说得很对。”斯坦尤科维奇非常不情愿地说道,“我们只能把非常有限的病人带到梅契尼柯夫。不管怎么说,这个空间站是一个研究实验室,不是医院。”

“多少?”斯蒂尔曼继续追问。

“嗯——不到十个。”斯坦尤科维奇更加不情愿地承认道。

显然这是个老问题了,只是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也会亲自遭遇到。他忽然想起多年以前偶尔看到的一篇新闻报道。青霉素刚刚被发现的时候是那么的稀少,以至于如果丘吉尔和罗斯福同时到了没有它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也只有一个人能得到救治。

不到十个。在航天城,他看到了十几个等待者,而全世界又有多少?接待室里那对痛苦的情侣再次浮现心头,最近几天他总是想到他们。可能他帮不了他们,谁知道呢。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是知道的:他负担着一项无法回避的责任。的确,没人能够预见未来,预见其行为造成的无尽后果。但如果不是他的缘故,他自己的国家如今很可能已经在大气层上方拥有了一间太空医院。他的良心上承载着多少美国人的生命啊?他能够接受曾经拒绝给予别人的帮助吗?以前他可能会——但现在不会了。

“先生们,”他说,“我可以坦率地同你们两个人讲话,因为我知道你们有着同样的诉求。”(他注意到两人都对他轻微的讽刺有所察觉。)“我很感激你们对我的帮助和你们付出的心血,但是很抱歉,那都白费了。不——先别急着反对。对我而言,这并不是一个轻率的决定。如果我年轻十岁,我会做出另外的选择。但是现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