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危机时刻——事实上,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如此。

默顿转动着潜望镜,找到了在星空背景下飘浮的那两个黑点。它们异常接近——相互间可能还不到三英里。他感觉它们应该能成功吧……

太阳从太平洋上升起,晨光如同爆炸般在地球的边缘亮起。风帆和拉索先是短暂地反射出深红色的光,接着变成了金色,最后稳定在了白天的那种纯白光。测力计的指针开始偏离零刻度——但只偏了一点点。戴安娜仍几乎没什么加速度,因为帆的侧边对准了太阳,它的加速度只有一个重力的百万分之几。

但是,阿拉克涅号和圣玛丽亚号却用上了所有能用的帆面,想要尽快脱离对方。此刻,它们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两英里,随着它们的风帆感受到第一缕阳光的推动,那两朵亮闪闪的薄膜云正以一种折磨人的慢速舒展和张开。地球上几乎每一块屏幕都在上演这出进展缓慢的大戏,即使到了现在,就剩最后一分钟了,仍然无法分辨到底哪种结局会出现。

这两位船长都非常固执。他们中的任何一位都可以切断风帆以降低速度,从而给另一个人机会。但他们谁都没这么做。这里面卷入了太多的声望、太多的资金、太多的荣誉。因此,阿拉克涅号和圣玛丽亚号相撞了,过程就如同冬夜掉落的雪花般宁静和温柔。

方形的风筝以几乎察觉不到的动静爬进了圆形的蜘蛛网。长长的拉索扭转着纠缠到一起,速度慢得就如同在做梦。即便在戴安娜号上忙着操纵的默顿也无法将目光挪离这出宁静的、进展缓慢的悲剧。

经过十多分钟的缠斗之后,亮闪闪的云朵仍然在聚合成一个无法避免的整体。随后,座舱的拉索被扯断了,它们在相隔几百码的地方擦肩而过,并朝着各自的方向飘浮而去。能看到有火箭点火了,安全艇正匆忙前去搭救他们。

那就剩下我们五个了,默顿想着。他为那两个比赛刚开始几个小时就如此彻底地退出比赛的船长感到难过。但他们是年轻人,将来还有机会。

刚过了几分钟,五个又降到了四个。从一开始默顿就对一直缓慢旋转的太阳光束号有疑虑,现在他的疑虑变成了现实。

火星人风帆没能调整好帆的方向。它的旋转给了它太多的不稳定性。它那个巨大的圆环形帆面正对着太阳,而不是用侧边对着。它正被反向的风往后吹着,而且几乎是以最大的加速度。

这是船长最不愿意见到的问题了——甚至比相撞还要糟糕,因为他只能怪自己。但在这些可怜的殖民地人渐渐落后时,并没有人表示出太多的同情。他们在赛前吹嘘过头了,现在遭受这样的命运只能说是报应。

不过,现在还不能将太阳光束号完全抛在脑后。剩下的航程差不多还有五十万英里,它仍然有扭转局势的机会。事实上,要是再发生几个事故,它可能是唯一能完成比赛的风帆。之前就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很平静,地球在天空中慢慢变大,从新生变成满盈。没什么能做的,风帆队正飘行在无推力的后半段轨道上,但默顿并未觉得时间难熬。他睡了几个小时,吃了两顿饭,写了日志,并接受了几次电台采访。偶尔,尽管次数很少,他还会跟其他船长通话,相互打着招呼,开着友善的玩笑。但多数时间里,他只是在享受飘浮在失重里,远离了地球的怀抱,多年来都没这么高兴过了。他是自己命运的主人——就像任何能上到太空里的其他人一样——驾驶着一艘倾注了他的技术与心血、已与他融为一体的风帆。

就在他们穿越地球与太阳之间的那根看不见的线,正准备进入有动力的半程轨道时,出现了下一个退赛者。在戴安娜号上,默顿看着自己的帆旋转了一个角度来捕捉推动它的光线,并随之鼓起。加速度从接近于零开始爬升,但还要再过好几个小时它才能达到最大值。

游丝号却再也达不到了。动力再起的那一刻总是非常危险,它没能存活下来。

布莱尔的电台评论——默顿一直没关上,只是把声音调得很小——提醒他有情况了。“嘿,游丝号起波纹了!”他急忙看起了潜望镜,但一开始没看到游丝号的大圆盘风帆有什么问题。要想看清是挺困难的,因为它几乎是拿侧边对着他,因此看上去像是一个非常狭长的椭圆。但很快他就看到它正在一种缓慢但无法抗拒的震动之下前后摇摆。除非船员能通过适时且轻柔地操纵拉索来减缓这些波纹,否则风帆将把自己撕成碎片。

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而且过了二十分钟后,看上去他们已经成功了。紧接着,靠近风帆中心的某处,薄膜的缝合处开始撕裂。它被辐射压力推动着慢慢地突了起来,就像是火焰上冉冉升起的烟。不到一刻钟,帆完全消失了,只剩下起支撑作用的辐射状的张力梁条。再次有火箭点火,一艘小艇前去打捞游丝号的座舱和它里面失望的船员。

“这上面越来越冷清了,不是吗?”船长电台上响起一个对话声。

“你可不冷清,迪米特里,”默顿反驳道,“你在后面还有人陪你。我才是真正地一个人跑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