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的人,也不想参与办公室政治,但机会摆在面前时,他知道该如何抓住。
“好吧,博士,”他开口说道,刚开始说得很慢,因为他想组织好自己的想法和记忆,“飞机会把你带到一个叫纳姆奇的小镇,那里离山大概有二十英里。然后汽车会带上你沿着一条风景优美的路一直到宾馆。宾馆的脚下就是昆布冰川。它的海拔有一万八千英尺,里面有为呼吸困难的人准备的加压房间。当然,那里也有医务人员,管理层也不会接待身体不合适的人。在你能去往海拔更高的地区之前,你必须在宾馆里至少住两天,吃特殊的配餐。
“在宾馆里你其实看不到峰顶,因为你离山太近了,它就像压在你头顶似的。但是风景很壮观。你能看到洛子峰和其他十几座山峰。而且,那地方还是挺可怕的——尤其是在晚上。风通常在高处刮个不停,还有冰移动时发出的奇怪声音。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山里隐藏着魔鬼……
“在宾馆里能做的事不多,只能放松心情,欣赏风景,等着医生首肯你可以出发了。以前,你需要好几个星期才能习惯稀薄的空气,现在他们能在四十八小时内将你的红血球升高到合适的水平。即便如此,仍有半数的访客——多数是老年人——会认为这个高度对他们来说已经到顶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取决于你本人的经验,以及你愿意付多高的价钱。有些登山专家会雇向导自己登顶,使用标准的登山设备。现在要这么做已经不难了,而且多个关键节点上都建有营地。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会成功。但你总是要和天气对赌,每年都会死上几个人。
“普通的游客会采取一种简单的方式。飞机不允许降落在珠穆朗玛峰上,除非出现了紧急情况。但是接近努布策山顶有个营地,有直升机提供从宾馆飞到那里的服务。从营地到峰顶只有三英里,走南坳——这条路线在天气良好时对任何人来说都相对简单,无需太多的登山经验。有些人不带氧气,但我不推荐这种做法。我在登顶之前一直戴着面罩。到了之后,我摘下了面罩,发现呼吸其实并不算困难。”
“你用的是过滤器还是氧气瓶?”
“哦,分子过滤器——它们现在已经很可靠了,能够提高氧气含量到超过百分之一百。它们让高海拔攀登变得简单多了。没人带压缩气瓶了。”
“登顶需要多长时间?”
“一整天。我们是在黎明时出发的,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足以让从前的人吃惊了。当然,我们出发时都体力充沛,而且也没带重装备。从营地出发,一路上没遇到过什么麻烦,在困难的地方都挖出了阶梯。跟我说过的一样,身体正常的话就没问题。”
这句话刚一出口,哈珀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他忘了自己的谈话对象,这似乎显得不可思议,但那次登上世界屋脊的美妙和激动如此生动地出现在他眼前,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再次站上了那个孤独的、狂风呼啸的峰顶。一个艾尔温博士永远都没法企及的地点……
但科学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又或者他习惯了这种唐突,不再觉得受到了冒犯。为什么,哈珀暗自想着,他对珠穆朗玛峰如此感兴趣?可能是因为它无法被触及?它代表了因为出生时的不幸而被剥夺的一切?
然而,就在三年后的今天,乔治·哈珀在离峰顶只有一百英尺的距离停住了脚步,并在博士跟上来的时候收紧了尼龙绳子。尽管他没说过什么,但哈珀知道他想成为第一个登顶的人。他应当得到这份荣誉,而这位年轻人不想从他手里夺走它。
“没事吧?”等艾尔温博士靠近时,他问道。这问题相当多余,但哈珀急切地想打破包围他们的孤独。在这片白色的峰顶荒漠上,没什么迹象能显示人类的存在。
艾尔温没有回答,但在经过他身边时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他炯炯的目光盯住了峰顶。他走路时腿是僵硬的,步态很奇怪,他的脚在雪地上几乎没留下脚印。而且,在他走路时,他肩上的大背包里传出一种轻微的但绝对不会听错的呜呜声。
没错,那个背包正托着他——也可以说是四分之三的他。在他朝着曾经遥不可及的目标一步步坚定地前进时,艾尔温博士和他的设备加起来的重量也只有五十磅。如果连这也太重的话,他只需再调节一下旋钮,把自己的重量降到零。
月光笼罩之下的喜马拉雅山里隐藏着二十一世纪最大的秘密。全世界也只有五套试验性的艾尔温升力器,其中两套就在此刻的珠穆朗玛峰上。
即便他知道它们的存在已经有两年了,也懂得其中的一些基本原理,这些“小升子”——实验室里很快就给它们取了绰号——在哈珀眼里仍然像是魔术。它们的能量块里存储了足够的电量,足以把两百五十磅的重量在垂直距离上举升十英里,从而给这次任务留出了足够的安全系数。随着装置与地球的重力场相互作用,这种“上升—下降”的循环几乎可以重复无限次。在上升过程中,电池放电。在下降过程中,它被再次充电。因为没有哪种做功过程能达到百分之百的效率,所以每次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