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硬币的两面(4 / 8)

作敏捷轻盈。不知什么时候,他慢慢瘦下来了,早已与“肿肿”挥手告别,长成身姿挺拔胸膛宽厚的大男孩。

“看来郑同学已经痊愈了,不需要来自朋友的慰问。”周慕屿笑道,心里不由得涌起一丝淡淡的羡慕。

岁岁也笑:“是啊。”真为他开心。

“被他们说得我都有点饿了,要不要去吃卤煮?”

“我不饿。”岁岁看了眼手表,“啊好晚了,走啦走啦。”

周慕屿望着她脚步匆匆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那晚岁岁在给陆年的信里写: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们会变得格外勇敢。在面对危险时,当然也会害怕啊,可是更怕对方受到伤害。

郑重让她忽然想起几年前的自己,为了陆年妈妈的油画笔,敢与陆天铭拼命。

隔天何夕照与岁岁主动提起了她的父亲,她以前总说,我没有爸爸,与妈妈相依为命。故事并不新鲜,一个从部队因犯错被退伍后郁郁不得志的男人,酗酒家暴,清醒后又恳求原谅,如此反复。她母亲懦弱隐忍又心软,可她不是。考上高中后,她带着母亲从老家小镇悄悄逃走,这两年她们一直躲藏着生活,因此当初才会否认与郑重曾见过。

“别这么看着我。”何夕照轻笑了下,“我没告诉你,就是怕看见你这样的眼神。”同情、怜悯,只会让她更难受。

岁岁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将一颗递给何夕照,另一颗剥开塞进自己的嘴里。

何夕照也剥开糖纸。

她们并排坐在球场的看台上,夜色寂静,夜空中有零星的几颗星子,春天的风微冷,却正好让学了一晚上的脑子醒醒神。

“人没法选择出生与父母,但可以选择自己想走的路。”何夕照的声音很轻,但岁岁却听出一股誓言般的决绝,“岁岁,我一定会离开这个城市,带我妈走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我们。”

岁岁没说话,她望着夕照,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心里铆着一股狠劲的人,总是比别人更努力更拼命,岁岁觉得自己在学习上算得上刻苦,但何夕照简直可以用废寝忘食来形容,对她来讲,出类拔萃的成绩单是她唯一的希望。

好朋友那么拼,对岁岁来讲也是一种激励。两人基础都不差,再拼尽全力地学,到了高三,每次月考排名,班级第一二名几乎被两人轮着坐,年级排名从未跌出过前十。

岁岁私底下听同学开玩笑说,你跟何夕照每个月明争暗斗的还能做好朋友,真是稀奇哦!岁岁总是一笑置之,她从没把夕照当成竞争对手,在她心里,好的友情是并肩战斗,是相互激励,一起变得更好,她以为夕照也是这样想的,可后来证明,她错得多离谱。

高三上学期末尾,学校开始了保送生的选拔,名额有限,尤其是那几所顶级高校,提供入学奖学金的名额竞争尤为激烈。何夕照与岁岁一起填了申请表,两人都进了备选名单,可每个班级只有一个名额。班主任先后找两人谈话,回来后,何夕照深深看了岁岁一眼。

午休,岁岁惯常叫何夕照一起去食堂,可她拒绝了,说自己没睡好想补个眠。虽然她的语气在尽力自然一点,可岁岁还是听出了几分冷淡。

一种很微妙的气氛在两人间滋生,渐渐像潮水一样蔓延。

周慕屿见岁岁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脸上挂满愁绪,他敲了敲她的餐盘:“喂喂喂,再大的事也要吃饭啊,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各凭实力呗!”

她也是这么想的,可夕照好像很介意。

周慕屿说:“你不会要退出吧?”

“不会。”岁岁果决摇头,“这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对夕照的不尊重。”

“那不就结了,愁什么,快吃饭!”

“嗯。”

教室里,何夕照趴在课桌上,却根本睡不着,因此后排几个女生的低声讨论一字不落地全进了她的耳朵里。

“你们说赵岁岁跟何夕照谁把握更大?”

“难说哦,两个人成绩差不多,又都评过优秀学生。”

“我觉得会是赵岁岁哎,你们想想,她舅舅是学校老师,我听说这种保送也会看关系嘛……”

“不会吧……”

何夕照屏住呼吸,紧紧咬住嘴唇,在臂弯里悄悄睁开眼,入目却是一片暗黑,多像她从小到大身处的那个世界啊。

她放在课桌上的手指缓缓握成拳。